陸離剛坐下來,就聽到外麵傳來興奮的孩子聲:“公子——您——您終於回來啦!小的可以進去嗎?”陸離放下剛拿起的茶杯——茶也已經涼了——道:“阿康,快進來吧。”
一個十八歲左右,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的少年快步走了進來,跪倒在地:“給公子請安。”陸離微笑道:“快起來,怎麼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了?你見過阿蘿了?”
周康答道:“回公子,小的是在街上碰到阿蘿姑娘的。然後就順道趕過來了。”
陸離奇道:“順道?”
周康道:“公子離開京城不久,將軍就給了小的父子一個大恩典。不但解除了小的一家的奴仆身份,還賞了一筆本錢,讓小的父子在城東做起了絲綢瓷器生意。前幾日,沉香漵的老板娘在小的那裏定了幾匹綢緞,小的今日便是來送綢緞的。”
陸離微笑道:“老先生還真是知人善任。你小子去做生意,才算是人盡其才。不然就隻會賭錢胡鬧,惹是生非。說實話,我這次回來,連撈你的金幣都準備好了。”
周康涎著臉笑道:“小的知道,這都是公子的恩德。若不是公子臨行前拜托將軍,將軍大人也不會如此開恩。”
陸離笑道:“原來這你也知道。好吧,我兩年沒回來了。你現在是京城的土著,我成了外來的客人了。你坐下,和我說說這段時間裏京城發生的事。你自然知道我想聽什麼。”
周康斜倚在下首的座位上,笑道:“這個公子放心。小的為公子辦這差事的日子也不短了。如今出了將軍府,一切更是方便得多。不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至少京城的大新聞,還沒有能漏過小的這雙耳朵的。”
陸離點點頭,等他說下去。
周康道:“要說事情,京城這種地方,哪一天不出點事兒?大的小的,花樣齊全,無奇不有。但小的估摸著,公子最感興趣的,還是最近發生的這事兒。”
他和陸離甚是熟絡,也就不故意賣關子,接著道:“這件事表麵上並不引人注意。但仔細想來,背後卻大有門道。這半個月來,京城最暢銷的東西,是茶葉、香料、瓷器和絲綢。似乎有一個專門負責搶購的組織,跟發了瘋似的,以高出市價一倍的價錢,到處掃蕩這些東西,好的壞的來者不拒。有人當場抬價也不當回事,出手極其闊綽。小的那家店麵,隻是中等大小,存貨不多。十天前就被買斷貨了。沉香漵的老板娘花了七倍於原價的錢,才在一周前預定到了幾匹綢緞。”
陸離沉吟道:“哦?就隻是這樣一件事?”
周康道:“公子知道,市場上囤積居奇,投機倒把,原也不足為奇。但這次不一樣。一年前,小的和一個私船船長出過一次海,順道往東海深處的一個島嶼上販賣了一批香料和玩物。小賺了一筆之後,把一半利潤分給了那個船長,他也知道小的是陸相府裏的人,我們一來二去便交上了朋友。他在東海那邊的海域上似乎很有勢力,那一帶海盜不少,但卻沒有一個敢動他的船。前幾日,小的發現,那批搶購貨物的人裏麵,就有他手下的人。”
陸離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一些,道:“嗯,你繼續說。”
周康道:“公子知道。那些開私船出海的人,有許多都是有軍隊背景的。其中甚至有不少退役的帝國海軍。這些人,有時候是商人,有時候是軍隊,有時候是海盜。說句犯忌諱的,帝國對東海遠端的控製,包括對南洋那邊的島國部落的征服,沒有這些人的存在和幫助,單憑帝國的正規軍,是不可能做到的。”
“這些年帝國的陸軍腐敗得一塌糊塗,但海軍卻像是有魔法似的,越來越有活力了。一來是帝國海軍的規模本身就不大,二來是海軍有大海上的肥厚油水養著。不像陸軍隻能靠帝國的軍餉。”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了頓,看了陸離一眼。
陸離微笑道:“不必忌諱,往下說。兩年不見,你果然長了見識了。”
周康不好意思地笑了,但神情中也有三分得意,接著道:“我發現了那個船長的手下之後,就偷了個空隙,把他們請到店裏聊了聊。據他們說,其實這段時間裏,海上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陸離道:“哦?以這些背景複雜的亡命徒的實力,竟然也有人敢惹他們?”
周康一臉神秘,低聲道:“那可不!據那個船長的手下說,南海之南的遙遠海域上,最近出現了一支可怕的力量。他們有幾十條大船,每條船上都有高階魔法師和武士隨行。而且他們的魔法和武技,和帝國這邊大不相同。同樣級別,對麵一個七階的魔法師就能憑一己之力摧毀我們這邊一條船。而在我們這邊,得是八階魔法師的實力才能辦到。但帝國的八階魔法師本來就不多,海軍和海盜裏就更少了。所以,雖然隻是幾十條船,但他們越過南海諸島,進入帝國的海域之後,竟然所向披靡,無人可擋。前些日子據說這邊的海盜集結了上百條船去和他們決戰,但付出了損失過半的代價,也沒從對方那裏找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