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當然知道肖晏晏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正正顏色,“屬下這就回去向侯爺稟報,一有消息就來通知小姐。”
肖晏晏點點頭。華毋庸一定會讓她再見肖遙最後一麵。
果然如肖晏晏所想,入夜,七星拿著華毋庸的令牌,來接肖晏晏進城。
當肖晏晏再次回到武昌縣衙,心中百味雜陳。
肖晏晏做縣令做了幾個月,從未在深夜進過大牢。這裏比她想象中還要寂靜。
肖晏晏跟在七星身後,一路走到最裏麵的牢房前。
“小姐,就在外邊看一眼吧!帶他回來的時候,人已經這樣了。”
肖晏晏撩開鬥篷上的風帽,就見牢裏的肖遙早已不複往日光彩。目光總是對不準焦距,在一個點上停留的時間又太長。他好看的薄唇,現在正朝一邊咧著,口涎從嘴角流出,胸前的衣襟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瘋了?”肖晏晏簡直不敢相信麵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要重奪江山的肖遙。
七星看向肖遙的目光中也有幾絲悲憫,畢竟是那樣出眾的人,落得如斯下場,又能怪得了誰呢?
“是啊,瘋了。幸虧侯爺及時趕到,否則,他就真的能禦使陰兵了,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肖遙聽到人聲,緩緩的轉過頭,看向肖晏晏,半晌,目光一凜,口齒不清的喝道,“大膽刁民,見到朕還不下跪?來……來啊,拖下去……斬……斬……”
“小姐,走吧!您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懂了,走吧……”
“聖上會殺了他,是嗎?”
即便肖遙已經瘋了,對皇權沒有任何威脅,皇上也還是不會留他一命的。
肖晏晏明知這是對肖遙最好的結局,還是忍不住唏噓。
七星沒有回答,默不作聲的陪著肖晏晏出來。
不出意外的,華毋庸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七星知機的退了開去,留下肖晏晏和華毋庸。
二人靜默良久,華毋庸才說道,“你在城主府的事,本侯都知道了。”
對於肖晏晏來說,雖然沒受過任何皮肉之苦,心理的煎熬卻是更加殘酷的。
“本侯明白,所有這些,都是你哥哥一手策劃,與你無幹。但是,你女扮男裝做縣令的事卻是不能再瞞皇上了。所以,在本侯拿住肖遙之前,肖晏晏因阻止哥哥謀反,被肖遙一劍刺死,這世上,也再沒梁王後人了。”
肖晏晏這才驚醒自己的身份除了是肖晏晏之外,還是梁王後人,當今皇上不會再忍受第二次斬草不除根,她,必須死。而華毋庸給了她一個不錯的死法。
“侯爺……這樣,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華毋庸淡然一笑,“不會。本侯是聖上最信任的榮侯。而你,也曾是聖上最賞識的肖縣令。聖上,是不會再深究的。”
肖晏晏向華毋庸深施一禮,“此生再無相見時,便是晏晏對侯爺救命之恩的答謝。”
華毋庸喟歎一聲,“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踏足趙國。”說罷,將一方木匣重重的遞到肖晏晏手上便轉身而去。
天邊曙光漸暖,給初冬的早晨增添了幾分溫和的色彩。一架馬車在通往晉國的官道上疾馳而過。
摟著木匣小睡的肖晏晏被顛簸的不得不睜開眼,她食指輕挑,嘎達一聲打開木匣,裏邊放著一對晶瑩剔透的龍鳳玉佩,雖不及華毋庸之前送她的那對,可也是上品。
這個華毋庸,搞什麼?不是說再也不見了嗎?又送這麼對東西做什麼?還不如銀票來的實在!
肖晏晏氣悶的把盒子蓋上,衝著外麵喊,“第五刖,你慢點兒行不行?”
趕車的第五刖一勒韁繩,冷冷回道,“小姐,我是第五家的劍客,從來都是拿劍,沒趕過車,若不是您間接救我一命,我可不接這趟活兒!況且,還不給錢!”話音未落,馬鞭聲響,馬車又再次疾馳,揚起一地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