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烈烈,鼎爐飛轉,一道道勁風凝成旋風,帶動著火舌層層上竄。焰苗撲閃,時而猙獰如鬼,時而莊重如佛。冉傾珞凝望著那怕人的火焰,那其中好像有一張放肆大笑的臉,正在不斷嘲弄自己。她心中大感憤怒,凝望著那火中麵孔,殺意橫生,雙淚難止,然而她全身上下卻又無法動彈,好像有一條絞索困住了自己的手腳,她心中不忿,卻也毫無辦法,因為她何嚐又不明白,那張臉的名字叫做命運。
一陣敘說,爐火卻還在一直燃燒。這龍淵部族頂部的大鼎乃是世間第一鑄造利器,其中的天離之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這天離之火經過八八六十四道層層煉製,灌入池中時已是火中精要,這種火焰已經從一般的升騰狀變成了流體狀,形若瀑布流下,實乃世所罕見。如今鼎爐已經全數煉製完畢,廣場之上鑄劍池也已灌滿,鑄劍時機已經完全成熟。
司爐說道:“如何抉擇,爾等好生權衡。既一決定,便再無悔處。”史雲揚淡淡一笑,道:“無妨,鑄劍之力能達到最大,自然是我祭劍方可。隻是連累諸位壽命,史雲揚過意不去。溯魂之術在下通宵一二,在我灰飛煙滅之前,定不負諸位此番大恩。”
眾人向他還了一禮,鑄造便即開始。冉傾珞神情漠然地走過他身邊到了鑄劍池邊,玉兒和羅嘯成已經各就其位,三人合力成陣,霎時間彩光四起,玲瓏斑斕,青紅相應,隻若丹霞玉錦。三角法陣緩緩旋轉,火焰從其縫隙之中蒸騰而上,隻片刻間,三人便已是滿頭大汗。
大鑄劍師司爐捧著淵離踱至池邊,劍身忽而亮起一陣青光,思路見狀,手中頓時凝出法印,刹那間,青劍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飛快破空而去。劍身離手,一道密集符文卻突然將其束縛,如若鎖鏈,將其牢牢捆住。一刹那之後,青光暴漲,直化為流光衝進法陣中心,猛然紮進了鑄劍池中心處。
“既濟,二十八,蒼龍出水!”
司爐驀然一聲大喝,下方六十餘隊鑄將突然攥緊鐵索,臂上青筋迸出,揮汗如雨,數千人齊聲大喝,聲震長天。隻見有的隊伍向前數步,有的隊伍向後拉動,隊伍與隊伍之間穿插走動,鐵索交接,一氣嗬成。短短片刻之間,二十八尊鼎爐飛快升起,其餘鼎爐緩緩下降。
“開!”
隨著司爐一聲令下,二十八尊鼎爐緩緩傾斜,其中天離之火飛流直下,頓時落入鑄劍池中。群光交織,隻聽得一聲長嘯,形似龍吟,池中火浪飛起數丈,好似火山驟噴,令人生畏。眾人見狀,不禁退出幾步。三皇之陣不愧是時間一等大陣。那火焰雖然暴烈,然而三皇之陣驀然壓下,便如天塌一般將其死死扣住,那火浪掙紮一陣,無力掙脫,便又化為龍形,一頭紮入池中,在天離之火中攪起大片橫波。
“大有,四十七,鳳舞九天!”
千餘鑄將頓時又齊聲大喊,穿插急奏,鐵索相互交纏,卻又絕不交叉。鑄劍池上,六十四尊鼎爐如星辰一般快速移動,時而沉降,時而上升。看似紛亂,實則亂而有序。眾人仰首而觀,但見漫天漆黑無盡,一道五彩霞光投射其上,形同極光。無數大鼎驅影而動,火光照耀,時而明時而暗,光影錯落,好似落入了時空深處,人間秘境。
六十四尊鼎爐便如此循環一周,其間陣陣呼聲,散入蒼茫長夜。令人驚歎,六十四回之後,池中火焰稍加減弱。柳故便又上前,手中問月劍立即騰起強烈劍意,大鑄劍師司爐仍用法印將其束縛,投入池中,化其強烈劍氣,複歸淬劍之本。如此循環往複,池中烈火騰飛之後又迅速平複,平複之後複又蒸騰。七劍便如此依次投入池中,反反複複,陣勢愈來愈烈,以至天地色變,鋒利劍鋒不斷從火中散出,就連三皇之陣也都頗有些費力才能將其勉強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