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傾珞飛速掠起,腳下凝出一道道冰花,晶藍色的移靈術傳開,轉眼之間已經飛到了空中,她托住了史雲揚下墜的身體,兩人身形向地麵飄落。
她碰到他的手,隻覺得他的手比自己的手還要冰冷。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而手指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氣流。她俯下身聽他胸口的心跳,可一切安安靜靜,隻餘風聲輕嘯,蟲聲唧唧。
她擦去眼淚,可眼淚止不住又落下了。她拚命地向他身體裏輸送女媧之力,甚至咬破了手指,讓自己的血流進他口中,然而無論多強的生命之力,到他身體裏也無法完成一次循環,便如陷入了流沙裏的水,再也沒有音訊。
“不要啊!你醒過來。”她已經在極力地保持鎮靜,或者說,她已經在極力地逃避現實。
可是現實總是無孔不入,史雲揚冰冷的身軀又像一把錐子深深地紮著她的心,告訴她,他已經死了。
“雲揚,雲揚...”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緊緊將他抱在懷中,仿佛要將他的生命同自己融在一起。
望著這一切的所有人無不悲戚,然而無論是朱嬋還是羅嘯成,亦或是噬月狼王,沒有一個人上前,這樣的悲傷,沒有人能夠代她承受。
玉兒癡癡地望著天空,望著韓侖消失的地方。韓家,一夜之間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不剩下。一夜之間,她所有的愛已經支離破碎,再難重組。
然而她沒有哭,她心裏想哭,然而欲哭無淚。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宿命麼?
她隻覺得心裏陣陣劇痛,仰頭,但見明月如霜,她苦笑了一聲,眼前忽然一陣恍惚,隨即仆倒在地,不省人事。羅嘯成奔過去將她扶起,隻覺她手腳冰涼,渾如死體。他用力地掐捏玉兒的人中,終於又才令她醒轉過來。
“不必傷心,他還沒死。”死寂的天空中忽然傳出了一聲空靈如鬼的聲音。
羅嘯成聞聲一驚,立即攥緊手中巨斧,手中鼎力洶湧漫出,大喝道:“你又是誰!!”
空間再度撕裂,一襲黑衣慢慢從中走出,溫文儒雅,手托人頭,在其身後跟著那十八九歲的女子,赫然便是窮奇主仆二人。
“你又想幹什麼!”羅嘯成厲聲喝道。
窮奇尊者淡淡一笑,道:“我來是給你們指出一條明路。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麼,一直以來我都在幫你們。”
“你會有這麼好心?”
“當然不會。我身乃魔,自然為了魔族行事,隻不過幫你們和我所行之事並不相悖罷了。”窮奇輕輕梳理著那女子頭顱的長發,道:“他身中的魂魄被強行抽離,自然會顯出假死之狀。不過他還活著,你隻需找到聚魂之法重新凝聚他的魂魄,他自然又能回轉。”
“你說什麼!!”盡管這話是從敵人口中說出的,冉傾珞眼中卻仍然浮現出了一抹強烈的歡喜。
“在無奈之下,竟然連敵人的話也深信不疑,這就是人類的卑賤之處啊。”窮奇冷笑了一聲。又道:“紫金魔種從他身中吸取的僅僅是委羽尊者的能量,至於他本身的魂魄,並未一並吸走。隻不過三魂七魄無法聚合罷了。據說神農穀有一神物,能起聚魂之功效,你們不妨前往一探。隻不過他身中已有半數魂魄殘破不全,即便聚魂成功,他所剩的性命也不過區區百日。”
窮奇一笑,冉傾珞聞言,似乎被人悶頭一棍,頓覺全身無力。
“今晚這一切想必都是閣下的手筆吧。”冉傾珞含著淚冷聲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殺了我們,你本有那麼多的機會。那紫金巨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策劃這一切!!”
冰菊冷聲道:“你有必要知道那麼多麼?”
窮奇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道:“殺你們是易如反掌之事,若一開始便殺了你們,那還有何趣味可言。至於那紫金巨人,自然就是你們的同伴,事已至此,難道你們仍不相信?嗬,真是情深似海,讓人感動。”
“你們究竟對韓少爺做了什麼!?他隻不過一介尋常之人,為何定要奪他性命,滅他滿門?!”羅嘯成憤怒大喊,眼中竟也噙滿了淚水。韓侖變成今夜這樣,羅嘯成心中幾乎臨近崩潰。
“尋常之人?”窮奇搖頭一笑,道:“他可不是什麼尋常之人,他是紫金魔種,是絕佳的魔族宿體。真是愚蠢,若他真是一介尋常之人,本尊怎麼可能留他至今。這點淺顯之理也想之不透,實在令本尊失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