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太華飛雪
史雲揚走近冉傾珞房門口,隻見門中仍然燃著燈火。他輕輕推門進去,卻發現冉傾珞早已經醒來,此時坐在桌前,鋪開宣紙,正在提筆寫字。
“醒了?怎麼不好好歇著?”史雲揚關上了門,向她走去。
冉傾珞提起筆,莞爾笑道:“天乾掌門以秘法替我輸送了昆侖山清氣,過後不久我就醒了。你也遲遲不見人影,我覺得無聊,寫寫字權作消遣了。”
“我去後山給馮涯他們掃墓了,師兄弟們喝了點酒,回來得晚了些。”走到她身邊,看她氣色好了不少,心裏安了很多。
“我猜也是。”
“你醒了就好。”史雲揚從背後抱著她,彎下腰去貼著她的麵頰。隻見那宣紙上歪歪斜斜地寫著很多個永字。她的字已經大不如以前,如今她僅僅能夠感知到事物,卻不能直接看見,對於書法這種精工細作,她已有些力不從心。點劃之間的鋒芒已經難再浮現。見到那些濃淡不一的墨跡,史雲揚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怎麼了?你是不是在嫌棄我寫得不好看了?”冉傾珞側過頭,凝眉質問道。
史雲揚不認,笑道:“怎麼會呢,你寫得比我好多了。”
冉傾珞倒是不以為意,道:“我知道我寫的沒有以前好了。所以啊,我寫了一下午,也就隻寫了這一個字嘛。”
史雲揚道:“永字,書道八法,盡從此中伊始。可天下最難的字怕也是這個永字了,永生,永遠,永恒,所有同它在一起組成的詞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永,更像是一種願望。”
她輕輕握住了他抱住自己的手,輕聲道:“我們的願望會實現的。”
史雲揚含笑點了點頭,右手也覆上了她握筆的手,慢慢在紙上寫出了一個漂亮的“永”。
兩人相視一笑。
“你身體現在恢複得怎麼樣?能走嗎?”
冉傾珞道:“不動用靈力就沒事。”史雲揚道:“今晚月色很好,咱們出去走走吧。”
冉傾珞高興,一笑道:“好啊。”
兩人執手出門,繞過了回廊,便一直向東而去,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了玄圃堂的邊緣,穿過幾座石橋,便來到兩人最為熟悉的地方。雲中走廊的雲霧終年都不會散去,此時月光輕柔,遍灑雲海,一輪碩大的月影斜掛在亭角上方,氤氳翻卷,變幻無窮,實是美不勝收。
走到那廊亭邊緣,兩個人相偎而坐,噥噥耳語,淺笑嘻言。情深綿邈,更如錦繡畫中。
翌日清晨。
史雲揚待冉傾珞睡去之後,便輕輕出了房門,徑直到了乾堂。天乾掌門雖然升為一派執掌,但一直以來仍住在乾堂。史雲揚去時,周圍值守的弟子都已經去睡了,偌大的乾堂絲毫不見人跡。
來到天乾掌門門前,史雲揚頓了一頓,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尚早,實在不宜攪擾,便又退了幾步候在門前,準備過一段時間再進去拜見。不過隻等了片刻,門卻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史雲揚走進房中,隻見天乾掌門正在擦拭佩劍。那把青冥劍乃是玄圃堂掌門的信物,當年青玄掌門臨終托付,自那時起,這把劍便從未離身。
“掌門起得這麼早?”
天乾掌門一笑,道:“你也不晚啊,你那幾個朋友怎麼樣?”
“除了韓兄還昏迷著,其他人都已經醒了。傷勢都正在恢複,有勞掌門掛心。”
天乾掌門將劍放回劍鞘,雙手秉持,恭敬地將其放回了劍架之上。“這一年裏你們定然經曆了許多吧,若是可以,我倒很想聽你說一說。”
史雲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便將長安之戰後的種種同掌門大致敘說了一遍。聽到首龍城之戰時,天乾掌門不禁悲憫,回想當時,長安的景象何嚐也不是那般光景。
“眾生何過,天降罪愆!”掌門歎道。
“如今的情勢已經刻不容緩,不周山的魔氣已經強得驚人,隻需要有一個契機,魔族就會破封而出。我覺得,這個契機已經很近了。”
天乾掌門道:“昆侖山所有門派如今都已經加入神農穀天下盟,本派師祖已經長駐其間,並且在盡力的向昆侖山修築龍脈,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昆侖山的力量便可全數集中。不過此乃後話,若是魔族真的攻破不周山結界,到時候,便是天下盟的力量怕是也隻如螳臂當車罷了。”
史雲揚點頭,道:“魔帝萬年之前為伏羲所傷,不久之前又與靈界萬靈王有過一場大戰,此刻想必力量也正在恢複期。魔界十大魔尊如今也隻見其三,他們進攻的時機也並未完全成熟。若是我們能敢在這之前將封印徹底修複,至少便能為人界爭得千萬年和平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