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開始飛快地沿著那綠色的陣法符文蔓延，少時，更為強大的能量四麵衝擊開去。紅綠相間的光越來越強烈，幾乎開始白熾，她聽到四周傳來的轟隆聲，那是山石滾落的巨響，她聽到耳畔掠過的蕭蕭聲，那是浮石掠過耳際的呼嘯。
整個世界都塌了，隻有自己還立在原地，看著自己淪落到一片永恒的廢墟之中。
強光亂影裏，一個人影慢慢的浮現出來了。少昊向她笑著，就是她平時見過的最多的笑，那笑容，她一生都看不夠。
“阿若，我不恨你，我愛你...”
他那白色的身形從空中飄向了她，似乎要伸手將她抱住，可那白光觸碰到她的身體，卻忽然碎成了點點塵光，四散消匿。
玄女覺得有一支箭瞬間穿過了自己的心，痛得她彎下了腰。光芒漸漸黯淡下來，那法陣已經成了血紅色，緩緩旋轉著，似乎便是那命運的巨輪，永遠不停，直到地老天荒。
她觸摸著那穿過手心的能量法陣，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雙眼卻已經模糊在一片晶瑩中，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此時，塵寰深淵。
楚憐君那一聲淒厲的痛叫隻如尖利的錐子一般紮入了令狐玉兒的心。
“娘親！！！”玉兒一聲大喊，似乎母親身上的痛已經沿著那看不見的血脈透入了她的神經，令她痛不欲生。
混沌微微鬆了手，楚憐君咬住牙，下定決定，大聲道：“玄玉，你能認我，娘此生已經再無憾恨。這二十一年來，娘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事。能活到今天見到你，上天已經對我太過縱容了。這個封印是我的力量打開的，娘求你，用你的力量關上它，也算減了娘的一點罪愆。我從未出現在你生命中，今日出現也隻是個夢，忘了它吧。孩子，做你該做的事，不要猶豫。”
混沌忽然又一陣用力，楚憐君難忍劇痛，立時又高聲痛叫。那聲音飄過每一個人的耳中，撕裂肝腸。
“窮奇尊者告訴本尊，你們幾個都不能動，可沒說你母親也不能動。她落在本尊手裏已經二十一年，如今你的血脈也已經蘇醒，她便沒有任何價值了。我想捏死她，隻在一念之間，隻在你的一念之間。她若死了，便是因你而死。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反之，若你退出陣法，我便放了她，令你們母女團聚。你可要想好。”
玉兒心中若有所動，楚玄風忙道：“玄玉，魔族從不講信，你不要衝動！”
玉兒忽然有些厭惡的看著他，道：“就因為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對嗎？放棄這道封印會讓你功業無成，反正她對你也沒什麼意義，本就是你前進路上可以犧牲的墊腳石，是嗎！！楚玄風，她是我娘親，我盼了二十一年的想要見到的人，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楚玄風平靜地道：“玄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不僅僅是你母親的命掌握在你的手裏。我們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裏，人界和妖界的命運也掌握在你手裏。你撤了法陣，大家都會受到反噬，或許會沒命。而我，現在跟你們連在一起，混沌不能奈我何，但是你一旦撤出去，你母親是第一個死的，我是第二個。對麵的少昊和九天玄女，他們是第三第四，還有更多的人...”
“別說了！！！”她大吼一聲，打斷了楚玄風的話。
“楚公子，讓她...自己抉擇吧。你不應該幹涉。”冉傾珞慢慢轉過頭，輕聲道：“妹妹，你寬心些。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沒有人會怪你，更沒有人會恨你。這個世界...已經錯了，不怕你再讓它錯上加錯。你娘親說得對，做你...該做的事，做你想做的事。”
“傾珞妹子說得沒錯，人一輩子能有多少次生死攸關的抉擇，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讓自己後悔就行。”羅嘯成吐了一口淤血，出聲說道。
令狐玉兒看了看左右，心中卻更為迷茫了。一邊是摯友和天命，一邊是至親骨血。這種抉擇已經超過了她能夠決斷的範疇，無論選擇哪一方，她都會後悔。可殘酷的現實橫亙眼前，迫著她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無法回避。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都要停了，她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楚憐君的眼睛，也不敢看冉傾珞和羅嘯成，他似乎走進了一個永遠也走不出去的陷阱，心裏隻剩下絕望。
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玉兒頭腦似要炸裂，她嘶聲大喊，妄想掙脫一切。忽然間，她耳畔傳來了楚憐君的一聲痛呼，驚恐之下，她下意識地一睜眼，眼前卻飛快閃過了一陣耀目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