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手忙腳亂的替史雲揚止住血,冉傾珞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傾珞!”史雲揚惶然要起身,可胸前一痛,身子頓時又跌倒下去。他麵色發白。這道傷口好像特別的痛,雖然未曾傷到自己的致命處,可他卻覺得,自己傷的不僅僅是這一處,心裏的傷雖然無人看得見,卻更為致命,更無法忍受。
從今往後,自己該怎樣麵對她呢,兩個人之間還有可能嗎?自己該怎樣去彌補這一切,換種說法,這一切還能彌補嗎?
連串的問題不斷地轟擊著他的腦海,不由自主。他感到怕了,或者說是深深的恐懼。
“冉姐姐是衝動了一些,畢竟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也隻是受人擺布罷了。史大哥,你不要傷心,冉姐姐那麼通情達理,她一定會想通的。”玉兒安慰他道。
史雲揚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晃了一晃,玉兒趕緊扶住,他道:“傾珞定是一個人進了萬世之淵,說不定...會有危險,我們趕快去...找她。”
羅嘯成道:“你別勉強,我來背你。”史雲揚擺手,示意不用,身形一晃,步子微微踉蹌著,逐漸走進中央的璿璣光球,錯開那旋繞的圓環,身形便閃了進去。眾人緊隨其後,也便都進入了光球之中。
萬世之淵是世上所有恐懼的歸處,到了那裏,若是心誌不堅,直麵的將是自己最深處的恐懼。
冉傾珞心灰意冷的衝進了光球之中,來到了這片昏暗的世界。兩片山峰如刀鋒一般直插雲天,兩山頂峰閃爍著驚雷。光禿禿的黑岩石壁夾成了一條陰森可怕的走道,其中氤氳著濃鬱的黑氣,一直蔓延到極遠的地方。
冉傾珞頹廢地走進了這裏,她早已經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她隻想逃離他們的世界。他不想看到那份自己報不了的仇,也不想看到那個令她發狂之人的血。
她衝進了濃濃的黑霧之中。
片刻間,那黑霧之中竟然有大批黑衣人衝了出來,他們體型一樣,麵容一樣,穿著黑衣鬥篷,身上散發著強烈的煞氣。他們是魔族。從第一天看到魔族,她就忘不了他們的樣子!
冉傾珞身形一旋,伏羲琴便已經飄在身前,她十指連彈,低音如泣,高音如劍,交雜之下,琴聲成了一曲控訴命運的哀歌。
魔物不斷從四麵八方向她湧來,她手中琴音如浪潮般散開,然而魔物的狂潮竟如狂濤之舟,破浪而行,她的戰圈越來越小,小得自己的靈力幾乎就在自己身邊爆炸開去。
她一聲蒼涼痛喝,從她腳下飛快漫出一片寒冰,四散開去,所有的魔物還未靠攏便都被生生凍住,接著被一股尖銳刺耳的琴音破為碎片。
“吼!”
一聲大吼傳來,冉傾珞一抬頭,隻見天空中飛來了一隻巨獸,渾身漆黑,背生雙翅,分明便是她頭一回見到的那凶獸窮奇。
她心中的恐懼在那一刻都化成了憤怒,族人一個個撲進血祭之陣,滿眼腥紅地撲上雲天,卻被一一撕碎,墜屍如雨,那畫麵她一生都忘不了。冉傾珞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聲,手中的凝出三尺冰刃,身形點地而飛,便衝著那窮奇凶獸迎麵飛去。窮奇猙獰而狂妄,冉傾珞決絕而悲憤,兩道極強的能量在黑色的天幕下劃出兩道驚人的紅白之光,頓時生生碰在一起。
冉傾珞身上衣袍鼓飛。一身雪白長裙刹那間被狂風撕得粉碎。可她手中的寒冰卻還堅硬無比。一陣陣的寒光從那尖鋒之上漫出,她大喊著,感覺身中的能量像是潮水般湧來,窮奇抵擋不住,她竟一下從那凶獸的口中刺進,整個人從其腹中穿過,破體而出。
窮奇死了,然而在她的冰刃鋒刃之下忽然又出現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持著幽綠長劍,兩鬢留白,嘴角微微含笑。她所有的攻勢突然停了,身形懸在空中,似乎時間都靜止下來。
可在她靜止的那一瞬間,史雲揚手中淵離劍卻直直貫穿了她的腹心。
冉傾珞睜大了眼,她不敢相信這一切。四周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靜默了,一切都變成了灰白,可隻有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如血色一般紮眼。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重傷自己了。第一次她無怨無悔,可這一次呢?
冉傾珞身形下墜如風,她閉上了眼,痛徹心扉,淚水止不住地便揮灑了出來,天空中飄揚著血和淚,她知道,那一劍已經斬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