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如同火燒,溫度極高,史雲揚又在這爐火的中央,而且懷中又抱著厚厚的棉布,他也不比玉兒好上多少,渾身上下汗流如注,然即便如此,他也一動不動。
“傾珞,好些了麼?”方才又和朱嬋聯手將她的寒氣壓製了一段時間,之後他便一直在向她身體中輸送龍息,雖然還是不能壓製她體內的寒氣,但是至少可以起到減緩的作用。冉傾珞也總是在半醒半睡之間,隻要醒過來便會緊緊抱著他,不斷地喊冷,渾身發顫。史雲揚便讓玉兒找來了一大堆火盆堆在她周圍,想來至少能起到些許保暖的作用。
冉傾珞打著寒顫,口中呼出的氣還是冰寒的白色,她很勉強才擠出一個笑容,道:“好...好多了。你也...唉。”她向周圍探查了一圈,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裏無比感動。可是她卻什麼都不想說,即便她知道史雲揚現在很熱,可是她心裏的那抹自私卻不讓她開口,隻是歎了一口氣。
史雲揚露出喜色,輕輕拂去她掩在臉上的發絲,道:“有用就好。你放心,我們現在去找東皇太一,他一定有辦法能夠祛除你身中的寒氣。”
“雲揚...”她連著顫抖了好幾次,口中的話變成了急促的呼吸。
“嗯,你想說什麼?慢慢說。”史雲揚將被角折起來掩住她的脖子,像是抱著一個羸弱的嬰孩。
“你...這幾日...晚上,還痛嗎?我不在...你肯定...又很痛苦...”她凝著眉,忍受著寒氣噬體帶來的強烈痛苦,斷斷續續地說道。
史雲揚頓時雙眼泛起一陣潮意,她是在擔心自己子夜之時的魔噬之痛。自從小歸墟境出來之後,冉傾珞每天晚上都會以女媧靈力替他減輕痛症,直到魔噬結束,她才放鬆下來,沉沉睡過去。她從來都不曾忘了這件事,即便在此時也記得清清楚楚。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別人,多想想自己不行嗎?我痛,可是哪裏及得上你的一半。”史雲揚正了聲音,帶著些微責備和濃鬱的心疼,痛心疾首地說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身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我...問的是你,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她努力地從痛苦中擠出笑意,抬起手,想要替他擦去頭上的汗,可是費了半天力氣抬起的手,剛剛碰到他的臉,又突然墜落下去。史雲揚挽住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柔聲道:“我沒事,我不痛。”
“你...那麼堅強...不要哭...玉兒妹妹...笑話你...”她長長呼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雖然...現在...很冷很疼,可是...也很幸福...我..我很...”
史雲揚沉沉的點了下頭,拭去眼角淚水,道:“好,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你要堅持下去,就算是為了我。”
“我...一直都是...”
史雲揚微微含笑,“是,你一直都是,所以這一次也不能例外。我也一直陪你,咱們一起堅持。東皇太一定有辦法。”
冉傾珞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道:“你...真...不講理。”
兩人說話間,隻見門忽的打開了,一人哇呀一聲大叫,又匆匆退出了門去。
“嘿!這幹嘛呢,人都得烤熟咯。我的個親娘,你弄這麼多火盆!你也不怕把這船烤爛了?”羅嘯成端著個碗,掩著麵慢慢靠了進來。
“傾珞體寒,這樣她會好些。”史雲揚平靜的說道。“羅兄有什麼事麼?”
羅嘯成將碗放在他麵前的火盆邊上,扇著風哈著氣說道:“我是看傾珞妹子身體虛著,那寒淵中想必都是冰,哪有什麼能吃的。所以就想弄點吃的給她。韓少爺在開船,沒空。玉兒妹子,嘿。”他齜牙一笑,“唉,千金小姐不下廚啊,做個飯跟要了命似的。沒辦法,隻有羅某人親自下廚,弄了碗蓮子粥,雖然做得不好,好歹能填一填肚子。”
“原來如此,多謝。”史雲揚說道,冉傾珞也說了兩句話,隻不過羅嘯成一直在擦汗咧嘴,似乎並未聽見。也隻是在這房間停了不到數息功夫,嘿嘿一笑道:“那個...傾珞妹子多吃點,你們說話,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出去。”急急忙忙走到門邊,拉過門時又補了一句,“我晚點兒再來收碗,啊不,碗就放在那兒吧,反正船上多的是,嘿嘿。”頭一縮便沒了影子。
出了門來,羅嘯成趕緊趴到窗口多吸了幾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聞了聞,皺眉道:“一股子肉香味,不會烤熟了吧?咦!”他愁眉望了望那個煉獄一般的房間,感慨了一聲:“情比金堅不怕火煉,今兒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