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法陣之上漸漸顯露出猩紅之色,然那淡淡的血色仍似有似無,隻有當她的血脈之力將這十道法陣完全變成鮮紅之色,生命的能量才能渡進每一個龍族的身體。
然而時間點點滴滴地過去,那法陣的顏色卻幾乎沒有太大改變。而冉傾珞身上的皮膚卻飛快地變得蒼白如紙,便連哭喊的力氣也都減弱了許多。
“住!”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她身中的血脈已經幾乎被榨盡,此時那玄冰已經變成一塊血石,而她卻幾乎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冰人。
而在吸血之力停下的那刻,身中血脈便已經重新開始恢複。然而此時也正是身體虛弱之際,身中又無半絲靈力護體,恐怖的寒氣倒灌入體。劇烈的痛苦立時再生,那種痛苦之中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冷,任何酷寒嚴冬都決然無法比擬。
她本來已經無力,可是在忍不住這種劇烈的痛苦,再度嘶聲大叫。
強烈的痛楚,已經讓她神智變得模糊,腦海中出現的全是幻境,仿佛有無數的魑魅魍魎正從四麵八方潮湧過來,她孤單一人在那廣闊的天底下鏖戰,打倒一隻,另一隻又飛撲而上。她全力抵抗,手下招招都未留情,然而還是在那怪物的狂潮之中受了重傷,背上,腰間,臂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傷口,渾身撕裂般劇痛。她仿佛看到自己被怪物張口吞食,劇烈的恐怖讓她渾身發顫,嘶聲大吼。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這是哪裏!!我不想死!
她一遍一遍地問自己,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撕成了碎片,明明已經不能存活了,可自己為什麼又能想到這些。
俄而光景一換,她似乎獨自一個人來到了冰天雪地極北,茫茫雪原,千裏冰封。天幕萬裏無涯,驚雷劃破蒼穹。蒼茫而遼闊的天地之間,一切都蕭瑟至極,了無生機。隻有她在這荒涼的地方踽踽獨行。她不斷地打著寒顫,雙手抱臂,在冰原之中沒命的奔跑,雪淹沒了她的膝蓋,腳上幾乎沒了知覺,摔倒了又爬起來。
她大哭,心中充滿了強烈的孤獨。
“雲揚!雲揚...你在哪?你快來...你在哪兒啊!”
四處尋找,可是卻毫無成果。不知跑了多久,強烈的痛苦和寒冷終於讓她失去了力氣。她靠著一處寒冰縫隙,縮成一團,看著天邊的慘白,心中也一片茫然。
“是你不要我了麼?你這個負心的人,你為什麼不管我...為什麼...救救我,求求你!!”她埋首臂間,傷心欲絕地痛苦,可是心裏卻絲毫無法減輕那樣刺痛的失望和孤獨。
“娘...救我...傾珞挺不住了...”
“雲揚...救...我!”
那是怎樣的痛,才能讓一個心智如此堅定的人摧殘至此,那又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讓一個絕不低頭的人開口求饒!
或許隻是想想,都讓人感到心驚膽戰。司徒月朗聽著冉傾珞一陣陣無力的哀求。心中好似刀割,眼中淚落難收。可他也隻能在那三尺之地左右徘徊,心急如焚,隻覺得自己此時一無是處。
他忽然一聲大吼,緊緊攥住長劍,大步向前跨出一步。不料才剛走一步,便被冰靈出聲製止:
“解封之術乃是血祭術,強行停止,血脈中強大力量將會摧毀一切,女媧後人將同此處一道灰飛煙滅。故爾不可莽撞行事。”
司徒月朗聞聲,手中劍咣當落地,他顫栗不止,腳步卻無法再移動半分,忽然間轉過身去,揮起拳頭向那玄冰冰麵狂砸。血肉之軀怎敵玄冰的堅硬,區區兩下便已血濺冰麵。可他如若未覺,瘋狂不止,血水和著淚水,也不知哪一種更痛,哪一處傷得更深。
“鑄!”
冰靈的聲音仍是冰冷無情,冉傾珞身中的血脈再一次被玄冰抽出。不過相比血脈重生的痛苦,這樣的痛似乎還要減輕一些了。方才一輪循環,已經讓她失卻了全身的力氣,此時微微鬆下來,已經沒有力氣再喊得出來,隻剩喉嚨裏發出絲絲嗚咽之聲,聞之令人斷腸。
九龍城中。
史雲揚獨自坐在桌邊,手中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一動不動,恍如入定一般。
忽然間,他隻覺得掌心之後一陣刺痛,醒悟過來,手中濕漉漉的,一杯茶已經漏了個幹淨。那茶杯不知怎的竟然破成了三瓣,鋒利的瓷片嵌入他掌心之中,頓時劃出了幾條血口,鮮血緩緩流出。
他盯著自己的手,雖然並未覺得有多疼痛,可是一陣強烈的不安自心頭湧起,強烈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