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史雲揚也停住了移動的身形,身中一股厚重的龍息開始身中漫出,兩隻手上好似生出了騰出了火焰,十指皆是一陣虛幻。在那中年人疾劍刺出的一瞬間,他也一聲大吼,一條巨龍的影子從他雙手之下竄出,大口張開,龍吟之聲響遍蒼穹,氣勢宏然,一瞬間後,黑氣和龍息猛然相撞,強光立即爆開,無論是黑氣還是龍息皆被生生震散。在那爆炸中心地帶,強光源隱去了兩道倒射而出的身形。
史雲揚在這一擊之下,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雙膝虛軟,重重跪在了地上,眾人見狀連忙迎上攙住。而那中年人則是更糟,他根本沒有故意避開爆炸衝擊的意識,那時毫無退意,便硬生生受了那重重一擊,身形倒飛落地,在地麵上擦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師父!”飛鳥惠子捂住臂膀,飛快地奔了上去,伏跪在他身邊。隻見那人身上幾乎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血肉淋漓,便好似剛剛給人剝下了皮肉,極是恐怖。
飛鳥惠子眼圈通紅,大吼:“妖女,你住手!你要控製的話就控製我吧,你放過我師父!”
冰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未理睬,少時卻真的收起了手,道:“你不早說,他也不會死了嘛。”隨即輕描淡寫的一笑。
她正要說話回擊,忽聽得那中年男子一陣狂笑,口唇翕閉,也不知說了什麼,長嘯一聲,隨即七竅流血,氣絕而亡。飛鳥惠子渾身一愣,像是墮入了凍徹三尺的冰河之中。忍不住的悲傷頓時激流成潮,淚水奪眶而出。她猛然撲倒那中年男子身上,失聲痛哭。
天空中驀然響起了一陣雷聲,似乎有淡淡的雨絲又在滴落,這片還未幹透的大地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便要再一次被這暴雨弄得滿目瘡痍。就像人的心,根本沒有任何喘息,便被命運撥弄得顛沛流離。
除了韓侖夫婦以外,史雲揚和羅嘯成二人都經曆過痛失親人的痛楚,一時間感同身受,眼眶不由得都有些濕潤。而玉兒本來就是極容易感動的人,見此場景,倒是她落淚最多,方才對她的恨意此時也消了大半。
少時,哭聲漸漸變小。飛鳥惠子站起身,轉頭過來,淚目凝視著史雲揚,眼中充滿了火一般的仇恨,滿腔的怨憤似乎要噴湧出來。她走了兩步,將師父的長劍緊緊攥在左手,一步一步向史雲揚走了過去。
史雲揚也不閃不避,就由著她慢慢走近。此時的她已經傷不了自己,她要的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走在末路的邊緣,雖然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縮短,可是彼此之間都有種感覺,這樣慢慢靠攏,心卻已經漸行漸遠。
終於到了他六尺之內,飛鳥惠子舉起長劍,劍鋒直指史雲揚的眉心。
“史兄...”韓侖有些緊張,不過史雲揚卻輕輕一抬手,示意他不用管。
“我不後悔殺了你師父。”史雲揚平靜地說道。
飛鳥惠子苦笑道:“若那人不是我師父,而是他們之中的任意一個。你會下得去手嗎?”她所指的他們當然就是史雲揚身後三人。
史雲揚頓了頓,搖頭。
惠子冷冷嘲笑了一聲,眼中淚水不斷。“弑師之仇,不共戴天!”她的劍刃已經在劇烈地顫抖,麵色慘白如紙,她的眼中除了仇恨,便是濃鬱的悲戚,那是前所未有的孤獨,是被世間遺棄了一切的悲涼。
“可惜...可惜我無法殺你,就像你無法動手殺了他們一樣,我下不去手。”她說完,貝齒緊咬,長劍忽然一抖。史雲揚一驚,身形自然的後退了半步。惠子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寒涼,隨即長劍橫頸,一劍自刎!
血濺三尺,長劍落地。
史雲揚大驚,身形立即衝了上去將她未倒的身子擁住,飛鳥惠子臉上忽的露出了一陣痛苦,史雲揚麵帶愧疚,沉聲道:“你又何必...”
惠子斷斷續續地道:“師父的大仇...總...要...報,就由...我來承受...”一句話說完,鮮血長流。
她忽的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他,眼神極為認真,卻又極為複雜。模糊的眼眶承載了一切的語言。她含著淚道:“我多麼...恨你,可我...又...多麼愛你...”寥寥幾個字艱難地說完,頭輕輕偏到史雲揚懷中,再也不動,已然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