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恩義難擇(1 / 2)

史雲揚聽聞惠子的話,終於止住腳步,慢慢轉過身來,雖然麵色寧靜,但是卻已經能從他眉宇之間見到隱隱殺意。

飛鳥惠子抄起手來,冷笑道:“看來你也並非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人就都有所忌憚,你也不例外。”

“當有些人所忌憚的東西被抓住的時候,他會俯首貼耳,唯命是從。可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這些東西是他不能觸碰的逆鱗,一旦有人欲加以冒犯,後果不堪設想。”史雲揚看著她眼睛鄭重說道。也許從來都沒有見到史雲揚如此正式的眼神,飛鳥惠子一時有些不適應,忙轉過臉去。忽然想起自己現狀,不由得頹然苦笑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是那種害怕報複的人麼。過去那個柔柔弱弱的飛鳥惠子已經死了,烈火重生,便是千刀萬剮,現在的我也定不會眨一下眼睛。”

史雲揚道:“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我當你是朋友,也便更不想知道。”

“朋友?” 飛鳥惠子奇怪的一笑,道:“若是沒有遇到我,你現在應該正跟你那位白衣姑娘卿卿我我,是我害得你們彼此離散,害她受傷,更是讓你幾近喪命,劇毒在身,如今仍未脫險,如此也算朋友?”

“若你想殺我,這些時候什麼時候不可以。你用藥救過我四次,傷過我三次,兩下抵消,還有一次算你救我,自然算是朋友。”

飛鳥惠子將那木雕小人背在身後,踱步上前,道:“既然如此,作為朋友的我邀你在這聖桑穀中小住幾日,養養傷,這幾日天氣晴好,朝能賞千裏彩霞,夜能觀無垠星河。雲海日出,聖桑落日。景致也算是很好了,我也可以在穀中陪著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等小住,與囚禁又有何異?惠子姑娘,承蒙你相邀賞月,不勝榮幸。若你真當在下是朋友,不如就此放行,在下平生極少求人,此次算是史某相求。”

飛鳥惠子搖頭道:“不行,我早就說過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走。時機到了,我自會送你離開。現在跟我回去!”說罷,一把將他手腕抓過,身形一縱,腳下清風陣陣,霎時間已在數十丈之外。

“你在等什麼!”史雲揚頓了頓,忽而厲聲道:“你在等那個人,完成那筆最後的交易?飛鳥惠子,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等的究竟是什麼!”惠子身形一顫,身形盤旋降落在山麓,忽然一爪扣住他喉嚨,道:“你怎麼會知道!你...那日在偷聽!”

史雲揚慨然道:“沒錯,惠子姑娘,那人給你的毒乃是魔毒,便足以證明他們就是魔族,就算不是魔族,也一定與魔族又千絲萬縷的連係。魔煞陰惡,全無信義。殘酷冷血,更勝禽獸。你與魔族交易,你以為能等來什麼?永遠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飛鳥惠子冷聲道:“你懂什麼!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多嘴。”

“是,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自己的事已經牽扯到了我同伴的性命。牽扯到了魔族,你可知如今這些禽獸正對六界結界虎視眈眈,一旦尋到機會,整個人界便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到了那時,你苦苦支撐所得到的,頃刻又將灰飛煙滅。”

飛鳥惠子忽然抬起頭來,隻見其眼眶濕潤,晶瑩一片。她突然抓住史雲揚肩膀,厲聲道:“我有什麼辦法,你說!我三位師父都被他們抓走,整個門派的人陷入長眠之中。本門聖物也被他們奪走,他們要我做什麼,我除了照做我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要我什麼都不做,為了你那所謂的正義棄他們而不顧!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叫嚷一陣,她忽然頹軟下來,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慢慢跌坐在地,不住落淚。道:“我一歲那年。家母帶著我從衝繩祭神回來。在海上遇了風暴,好多人都死了。我母親臨終前將我綁在一塊木板之上,船沉之後,我在海上漂了三天,飄到了扶桑附近。幾乎都已經快死了。是大師父在海邊撿到了我,救了我一命。當時他見我幾乎就要餓死,身邊又找不到母乳,便咬破手指,讓我吮血。從那時起,我身中流的血便是他的了。家母有生我救我之情,三位師父從小養我長大。深恩難報,如今他們遭逢大難,你要我怎麼做。世間大義,哼,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隻要他們平安。我不是什麼英雄,隻要能救他們出來,便是淪為奸人惡人,受萬人唾罵,我飛鳥惠子也無怨無悔!”

史雲揚聞言,也心知有諸多不容易之處。天下如此之大,魔族黨羽遍布,每時每刻,不知又有多少人正在同她一樣忍受著魔族的欺淩,有心反抗,卻無力回天。隻能聽之任之,如同奴隸。他慢慢走到她身邊,道:“你說得對,或許我太不懂世事人情了。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好。為了一個人而放棄整個世界,或許會覺得很值。但這終究是錯的。對與錯總還是格格不入,錯的永遠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