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惠子道:“羲和大人那個時候應該很矛盾吧,要是望舒大人讓他反抗到底,說不定他真的會呢。兩個人的心一致,雖然粉身碎骨,至少卻是幸福的吧。可是她選擇了羲和大人心裏最不願意的方法去妥協,他說不定會恨望舒大人呢。”
史雲揚搖搖頭,道:“不會的,望舒為羲和做了許多,他一定能知道,即便他不知道,望舒至少心中無愧,這也是一種繼續愛著對方的方式,也是對六界生靈的一次補償。兩個人若是真的相愛,無論對方做出什麼不可思議的舉動,那都不會傷害自己。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對方的生命高於自己的生命,兩顆心彼此交換,純淨如水,永遠都不會夾雜恨意。”
惠子奇怪道:“那為什麼有的人還會對妻子或丈夫不好,經常吵架,彼此怨恨,這也是純淨如水嗎?”史雲揚道:“愛不一定是舉案齊眉,夫唱婦隨。或許對某些人來說,吵吵鬧鬧也是一種愛的方式。若是真的心存恨意,那便說明愛已不再。”
惠子拍了拍手,道:“說得真好!”史雲揚隻是看著明月聖桑,卻如未聞。惠子輕聲道:“你看,你不是不跟我講話嗎,結果還不是跟我說了這麼多呢。”史雲揚瞥她一眼,獨自往樹梢挪了一段,跟她拉開距離。惠子咯咯一笑,也忽然向他移了過去。史雲揚又移了幾寸。惠子又追了過去。史雲揚正欲再挪,惠子道:“再動就掉下去啦,哎呀,你就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嘛,要是你不願告訴我,想個假的名字糊弄我也可以啊。”
史雲揚瞪她一眼,仍是不語。惠子鼓起嘴巴,滿滿地不樂意,忽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叫雲揚是麼?那個白衣服的女孩子這麼叫你,你又那麼喜歡她,肯定沒錯的。”
史雲揚一愣,厲聲道:“你見過她了?你去找過他們?”惠子搖搖頭,道:“你放心,他們好得很。我幹什麼要去找他們的麻煩。還嫌我事情不夠多麼。”史雲揚哼了一聲,道:“你不能這麼叫。”惠子把臉迎了上去,四眼相接,她頓聲道:“我、偏、要、這、麼、叫!”
“我叫史雲揚!”
惠子點點頭,道:“噢,可是我還是要這麼叫你。雲揚,你能坐過來一點麼。”
史雲揚心中有氣,冥神不語。忽然覺得一團細軟墜入自己懷中,忙睜眼一看,隻見飛鳥惠子正躺在自己懷中。他頓時一驚,還未開口,飛鳥惠子先道:“這幾天好累好累,又被你打傷了好幾次,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作為懲罰,本姑娘要在你懷裏睡一會兒。”
史雲揚語塞,赧然道:“惠子姑娘,這...不太好吧。我是...無心之失...你...”惠子搖頭道:“不要不要,我真的累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責任,以前在師門,我隻不過是個會些功夫的小師妹。各位師兄師姐們都讓著我,師父也護著我。可是現在,隻剩下我了。”
史雲揚聞言,忽然動了惻隱之心。之前在洞口聽到了她和那人談話的內容,因此已經對她沒有絲毫恨意。相反,更是覺得十分同情。此時經她口說出,更覺得好是淒涼。心中歎息之時,忽覺得膝上一陣濕熱,她的身子微微抽搐,傳出一陣微微的啜泣聲。
“惠子姑娘,你...還好吧。”
惠子悲聲道:“不好,我想哭。你抱著我好不好。”
人在悲傷之中尤為脆弱,提出一點小小要求更是無法拒絕。史雲揚雖然覺得不妥,思索再三,還是輕輕的抱住了她的肩背。惠子環手抱住他的腰,埋首他懷中,失聲大哭。史雲揚被她這哭聲亂了方寸,也不知如何是好,也隻有抱著她什麼都不做,一直靜坐著。
許久之後,惠子的哭聲減小,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起來,時而還會抽噎一下,不過卻已經墜入了夢中。
哭著哭著就能睡著了,實是童心未泯,不過仔細想來,她也的的確確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罷了。史雲揚輕輕撥開她的青絲,見雙頰嫩紅,麵容姣美,月華初照之下,肌膚細膩如玉,剛剛哭過一陣,淚痕闌幹,睫上微濕,雖然妝有些花了,卻仍能看得出是個標誌的美人。
此時月已經升到了聖桑頭頂,圓月之下,桑樹樹枝隱隱綽綽。見這光芒灑遍大千世界。他心中忽的生起濃濃思念,看了看手心,仍是半點靈力也無。不由得又看向月亮,心中問天:“他們現在去往哪裏了呢?傾珞,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