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為什麼?”史雲揚駭然問道,冉傾珞奇怪的止住了淚,眯著朦朧淚眼,問道:“你說什麼?殺了誰?”
史雲揚恍然,道:“沒什麼。苦了你了。”冉傾珞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他卻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心中那個聲音漸漸的響起。
“玄武試煉,時空交錯,你能見到不同時空中的人與事,甚至能見到白發蒼蒼的自己。隻有殺了不同時空的人,讓混亂的時空得到同一,玄武之力方能出現。”
“果然是這樣。”史雲揚有些驚愕,他終於知道這玄武試煉的恐怖之處。他要一次一次的將自己最心愛的人,最真摯的朋友殺死。隻留下與他同一時空的其餘四人,但是他無法判斷他們到底誰才與他在同一時空,稍有不慎便會將他們真身殺死。那種後果,實在不敢想象。
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冉傾珞與她並非同一時空中的人,但是他眼前的冉傾珞也是真實的啊,她有血有肉,這裏不是幻境,隻不過是存在於不同時空之中而已。現在要他親手將她殺死,史雲揚怎能忍心。
史雲揚冥神苦思了許久,終於,手上還是慢慢的湧上了一層靈力,化形成為一片薄薄的利刃。靈力氣刃的刃口慢慢抵近了冉傾珞的背心。冉傾珞的哭聲戛然而止。冉傾珞用力的抱住了他,聲音顫抖著:“雲揚,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若是你想要我的命,你拿去吧。”
史雲揚身形一滯,心中頓時覺得猶如針紮,朱雀試煉的時候,他們定要有人最後留下來,其餘人都絕無活路。而此時,他們自己雖然不必尋死,卻要一次次嚐著生不如死的滋味。
“傾珞,我們相遇的時間錯了。這一十九年不應該存在。”
冉傾珞聞言,苦笑了一聲,道:“所以我也就不應該存在吧,明白了。你動手吧,你要做的事總有你的道理。”說罷,她閉上眼睛,眼中默默留下了兩行淚。
史雲揚咬著牙,緊攥雙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手中的骨節都要被自己捏爆。他一聲大喝,手上的氣刃頓時從冉傾珞心口貫穿,血如泉湧,噴濺而出。冉傾珞仰頭一聲慘叫。隨即從他懷中滑落下去。史雲揚咬著牙,麵色猙獰,猛然轉身,狂奔離去,冉傾珞痛苦地翻了個身,看著史雲揚離開的方向,那個背影漸漸模糊,依戀而又無助地伸出手,然而她什麼都抓不到,在她身形向前爬動了不到一尺的距離後,終於含恨合眼,在其身下暈開了一片赤紅,好似荼蘼花謝。
一路向前狂奔,史雲揚片刻也不願停下,他雙手之上沾染了冉傾珞的血,這是第一次,他親手將她弑去,就算另一個冉傾珞還活在另一個空間,可是他終究還是對她動了兵刃。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一個抹不去的夢魘,無法救贖的罪孽。
如此奔跑一段時間之後,史雲揚隻覺得渾身空虛,好像渾身的力量都被抽幹了似的。他尋了一塊石頭坐下,試著恢複身中的體力。當他坐下來調息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一陣說話聲。他猛然驚覺,身形躲在石頭之後。
隻聽得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男一女。那女子道:“你說這迷霧怎麼一直都出不去啊,都困在這裏好幾個月了,相公我要出去。”
這聲音聽來十分熟悉,分明就是令狐玉兒的聲音。史雲揚正想從石頭後走出去,忽然間聽見她說困在這裏已經幾個月,這定然不是與他一個時空的玉兒。
令狐玉兒話音剛落,隻聽見一個人道:“明明困在這裏才三天。哪裏有三個月。胡說八道。”這是韓侖的聲音,史雲揚聽得他說三天,自己掐指一算,現在頂多才過去了兩個時辰而已,這個韓侖也非他這一時空的韓侖。
他們兩個來自不同的時空,隻不過兩人都未察覺而已。如今被史雲揚撞上,立時應當便是一場大戰。史雲揚剛剛親手殺了另一個空間中的冉傾珞,此時心中猶痛,此時又要殺了他們倆,史雲揚緊攥著拳頭,重重一拳打在石頭上。這一下子動靜不小,韓侖和令狐玉兒頓時驚覺,慢慢朝這邊靠了過來。
史雲揚藏在石頭之後一動不動,他心中尤其掙紮,自己實在不願意對他們下手。即使明知道他們不是與自己同時空的人。方才冉傾珞倒下的那一幕他不敢看,他怕以後每天夜裏都會被噩夢驚醒。因此他飛奔而逃。史雲揚平複了一下心情。手上漸漸漫上靈力,化成兩道薄薄氣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