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看見地上一灘殷紅鮮血,涓涓流成長線,史雲揚順著血跡看去,隻見手腕之上已經鮮紅一片。她右手手中還握著一塊鋒利的瓷片。史雲揚趕緊走過去,攥緊她的手臂。沐霜用力抽開手,道:“不要你來可憐,你自己追她去。你滾!”
“沐霜姑娘,我..."史雲揚欲言又止,沐霜的手腕還在流血,他急道:“你先止血,其他的容後再說。”
沐霜別過臉去,熱淚滾滾流下,道:“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好放下我這個累贅,好去追回你的傾珞。”史雲揚向她走近兩步,可是卻又無話可說。心裏淒楚,難以言說。他此時也是欲哭無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輩子再也不會碰酒了。
史雲揚見她手上流血不止,可是她卻又不讓自己靠近,時間一長,若是不止血,她定然丟了性命。事出緊急,也顧不得她願不願意,史雲揚走近她身旁,沐霜一驚,揮掌來推。史雲揚將她手腕一折,製住全身。手中靈力湧入她身中,將靈力注入她體內,暫時壓製住血液流出。
在門外的報信的那丫頭進來,手裏早已經拿了一瓶傷藥。她道:“房中原本就備有止血的藥,可是姑娘就是不肯用,公子還是讓她服下,失血這麼多,身子肯定承受不住。”
史雲揚接過那瓶藥,那婢女道:“一半外敷,一半內服。”他點點頭,順手揭掉瓶蓋,往她傷口上撒了一半,那婢女端過水來,沐霜扭過頭去,雙唇緊閉。史雲揚皺眉,道:“沐姑娘,得罪。”
史雲揚繞過她的香頸,在其喉嚨上一卡,沐霜一張口,史雲揚便將藥粉倒進了她口中,再接過水,強行讓她喝下。
沐霜嗆著流著淚道:“你就是這麼強硬的人嗎?什麼事都一廂情願。就像你要了我身子一樣。你...你欺負人。”
史雲揚皺眉,忽覺得這話似乎很是耳熟,他道:“我是救你性命。”沐霜嗔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關你什麼事。你要了我的身子,卻又要拋棄我,讓我以後怎麼見人。我在這星茸穀是呆不下去了,外麵的世界我又沒去過,出去了還不是什麼都不懂,天天受人欺侮,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用看別人臉色,不用日日想著你,不用心裏痛苦卻沒個人說。”
她這般說道,將自己的未來說的一片淒涼,史雲揚聽著心中大為不忍,可是她說的這些卻又清晰的印入腦海之中。那不就是冉傾珞的樣子嗎。這件事是自己糊塗所致,若是拋棄了沐霜,實在對她不公,她對自己也是情深意摯,絲毫沒有半點虛情假意。但是自己心中所愛乃是冉傾珞,若是離了她,自己的生命又還有多少意義。
他這般一想,隻覺得頭痛欲裂,如同刀劈斧斫。史雲揚大叫一聲,揮掌便直拍自己天靈,隻拍了兩下,便已經七竅流血。沐霜大驚,連忙抓住他手,死死將他抱住。哭道:“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很心痛。雲揚,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要了我的身體,我也滿心歡喜,至少以後,沐霜就是你的人,能夠在你身邊照顧你,但是你不要傷害自己。”
史雲揚含淚道:“沐姑娘,我此生隻會愛她一人。我對姑娘無禮,本是該死,現在事出突然,我轉不過來。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說罷,他便欲站起身。沐霜還是抓著他不放,淚光閃閃看著他,道:“你是要去找她嗎?你終究還是要走。”
“我放心不下她,我要去看看。你在這裏暫且等我。”
沐霜慘然一笑,慢慢放開他,獨自退到牆壁,抱著膝,顫顫巍巍蜷成一團。她失血過多,臉上絲毫沒有血色,如同她背後微動的白色翅膀,蜷在那裏,好似一尊蠟像。良久,她顫著聲道:“算了,我在你心中本就沒什麼位置。這麼捆著你,隻能讓你不歡喜,你不歡喜,我自然也是不會歡喜的。”
史雲揚瞧她的樣子,眼中淚光閃閃,似乎透著強烈的絕望。他忽然有些不敢邁出這道門,生怕這個女子想不開,又要再尋死路。她已經如此虛弱,再也經不起一次割腕。史雲揚歎了一聲,從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輕輕掩在她身體上,頓時,沐霜一把將他抱住,大聲號哭。
史雲揚眼中亦是淚眼朦朧,他心中明白,自己和她,這輩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