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兄果然是有統領之才,一番演說,便將氣氛調動至此,果然有大弟子的風範。”史雲揚聽得這聲音是從頭上傳來的,仰頭一看,隻見羅嘯成正舒臥於石欄之上,手中拿著一壺酒,滿臉笑意地看著史雲揚。
“羅兄!”得見友人,無限歡喜。史雲揚大喊一聲,身形一縱,便也躍上石欄。他道:“羅兄近來可好?”
兩人重重一握手,羅嘯成道:“相別不過十餘日,有什麼好不好的。隻是這昆侖山天氣嚴寒,不太適應,幸好你藏酒甚多。哈哈哈...”羅嘯成大笑,忽然又道。“你不會怪我先斬後奏,偷你的酒喝吧。”
史雲揚笑道:“怎麼會,羅兄盡管開懷暢飲,今天晚上,我們一醉方休!”
羅嘯成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兩人大笑,氣氛甚是歡愉,忽而羅嘯成道:“史兄尋了這條路,恐怕是要向傾珞妹子的住所去吧,她可是對你思之甚切,我就不耽擱你們相會了,我喝我的酒,你自己去吧。”
史雲揚道:“既然這樣,在下就不陪了,羅兄盡興,告辭!”
別了羅嘯成,史雲揚徑直向著冉傾珞的住處而去,一路上遇到些女弟子打招呼,史雲揚一一回過,不多時便來到冉傾珞的房前。史雲揚想伸出手去推門,可是手到門邊卻又戛然而止。對於一件無限期待的事情,有時候這期待會衍生出一種害怕,史雲揚害怕推門之後看見冉傾珞,他能說什麼。更害怕這就像是血玄眼造出的幻境那般,很快便要消失。
可是這種害怕最終還是敗給了期望,史雲揚推門走進去,他的心狂跳,他希望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想念她身上那襲美麗的白衣。
可是他走進去之後,卻發現冉傾珞似乎並不在房間。房間之中整齊劃一,纖塵不染,書架上的書已經經過精心整理,花屏之後,青紗帳下,被褥也被折得甚是規整。幾案上的茶葉也換了新的,杯還溫熱,顯然冉傾珞剛走不久。可是現在天色這麼早,她會去哪兒?史雲揚在房中轉轉,忽然發現桌子上有著還未收的文房四寶。桌上有一張白紙,上麵永娟秀而輕快的筆體寫著一首小詩:
“醉夢陪君笑死生
天南望,
女子香。
人生一場。
長恨遊人胡不歸
蛛絲滿紗帳。
夜夜殘燭掛門扉。
子時未盡。
花黃半掩。
徒手添香。
春漸楓紅秋三至。
青絲化銀茫。
待得回頭,
滿鬢霜雪眼凝珠,
再與良人妝。”
墨跡未幹,翰香仍在。史雲揚讀著這首小詩,便已能明白冉傾珞對他的思念。“待得回頭,滿鬢霜雪眼凝珠,再與良人妝。”讀著這最後的一句,史雲揚覺得心中無比幸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正是他最簡單的夢想,若是有一個人一直等著你回來,即便兩鬢斑白也是無怨無悔,這種幸福該是多美的幸福。
被人記掛著,是一種幸運,而被人牽掛著,則是一種幸福。
他輕輕地將紙放下推開門走了出去,史雲揚已經想到了冉傾珞的去處。出了門便直直地向雲中走廊而去。
雲中走廊仍然跟以前一樣,仍然是那翻卷的雲海,隱藏著腳下的棧道,讓人覺得行在雲上。棧道仍然平整,史雲揚沿路走過,腳步放慢。然不多時卻也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小亭子。
那裏果然坐著一襲白衣,她背對著史雲揚,看不真切她的臉,但是史雲揚卻是一眼認定。這便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史雲揚腳步輕得聽不見,仿佛被白雲所柔化。他來到冉傾珞的身邊,輕輕坐下,冉傾珞竟然還沒發覺。
史雲揚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冉傾珞一驚,回頭一望,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在想什麼?這麼入迷。”史雲揚問道。
冉傾珞淡淡一笑,抱著他的臂膊,道:“你知道的。”
史雲揚道:“大清早便在這裏吹冷風。當心著涼。”
冉傾珞埋首他的懷中,道:“身體好著呢,這地方來一次變少一次機會,我很喜歡這裏,有時間便多看看。”
史雲揚忽然緊緊的將她抱住,道:“傾珞,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冉傾珞沒有說話,任由他抱著自己,她又何嚐不是,隻不過是十日而已,竟已經像是過了十年。
時光靜好,那鬼界的輪盤若是不轉動,讓時間就這樣停下來,他們都願意用所有的東西來交換,包括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