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途……
“我並未與你打過照麵,追到這小店是為何?”強壓下心底的震顫,雲傾絕出聲問道。
無途表情未變,張口緩緩說道:“是未曾打過照麵,但是,你也算是我的故友呢。”
“這話從何而來?既然是未打過照麵,又何來‘故友’名號?”甚是荒唐!
“嗬,六界奇跡層出,如今這小小的‘故友’,雖算不上奇跡,也請屢見不鮮吧?”
哼!這話就是強詞奪理。
“在下倒是眼光短淺了。哼。”
拂袖而去的雲傾絕解釋不了心裏那奇妙的悲傷感,便隨那怒氣占據心頭,失禮於人前,直接拂袖而走,拽著衣角的赤莎自是感覺到了雲傾絕的情感,矛盾不說,卻也暗暗收緊了握住衣角的手,拽了兩拽,表示還有她呢,安慰自在其中。
而背後的無途嘴角的笑意卻慢慢褪盡,那一雙桃花眼也竟是退去光芒,暗淡失色,失望之情滿溢。
即便隻讓你喚我無途,你便如此而去,當真,是想與我們再無瓜葛了麼?
或許能讓你有這樣的情緒,我該高興不是?
你留在女兒身上的一魄,能使宿主心神煩擾,說明我對你的影響,如此之大對嗎?
再看不到雲傾絕的身影,無途便又拿起那玉細細觀賞。
“決斷”
這玉,是那人親自在死亡山脈尋回,是為了他無途的禮物,即便知道那人是為了用這玉來做告0別,也不由心生竊喜。
但隻能做親信,知己,朋友,戰友,同窗,……卻永遠做不了夫妻。
所以這玉的名字,便被他喚作“決斷”。
我與你之間,便就此決斷。
“那人把她的一切都交給了另外的男人。”
“他們有了女兒……”
“你還是要這麼傻麼?”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別人的……她想離開四人之行……”
他當初是怎麼回答的?好像,是這個吧:
“那便離開吧,女子出嫁,哪有留在娘家的道理?”
“你……”
他聽到了那人無奈的歎息,仿佛那歎息就在耳邊,一種冰冷的氣息蔓延而來。
他想起阿芒爾的預言,想起那個絕代女子,想起那人為了女兒硬改命格的舉動,想起那男人對那人的真情,想起那繈褓之中的幼子,想起其他二人的勸告,想起六界之遊,想起往日歡聲,想起多年之情,他怎忍心讓那人傷心?
出口的“娘家”,是他的回禮,這裏永遠有人,願意為她敞開心扉,願意做她的娘家,願意做她的親人,也僅限於此了。
當初四人之中,他最是張揚的性子,總被眾人扔在最前麵做出頭鳥,雖然他總是不悅與他們鬥嘴,心裏卻是開心之極,四人之行,踏遍六界,是最是瀟灑的時段,相扶相攜,閱遍世間美景。
卻也隻是當初。
如今,那人不見。
如今,四行皆散。
如今,形影單隻。
如今,不複當初。
可是那人可知,你傾心的男人不曾愛護關懷過你的女兒,你傾心的男人又有了新的夫人,你傾心的男人隻將父愛給予他人,你傾心的男人已不再是當初使我願心甘情願退出的男人了?
可是那人可知,命格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改的,預言攢動,也終究改不了天命。
你的女兒會陷入危機,因為這預言,但是誰又可知,沒有人是另一個人的替身,魂魄轉世也不過是世人的記掛。
阿芒爾為了時勢而捏造預言,隻想讓世人莫要人心晃動,但卻將你的女兒推向風口浪尖。
每個人做每件事背後都會有個理由,無論這理由是否切實。
超脫六界,褪盡凡根,哪是那麼容易。
【我想再要一次機會,我會保護你的女兒,直到你回來,再拒絕我一次。】
【我不想活著,卻沒有目的地。】
【就當我是一廂情願,但我想要一條路。】
【一條能讓我不悔走下去的路。】
【遠方無途,隻因為你。】
【無途如今,便隻是無途,隻為你一人的無途。】
收起玉,向那茫茫雪域緩步踏進,嘴角溢出歎息,吐出一片白霧,拍拍衣裳,嘴角重新噙起一絲笑意,雙目眼光流轉。
當初四人之中,數他最是張揚。
如今形影單隻,他依舊是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