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兒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後頸處還是有點痛。林兒躺在床上,歪著腦袋,用手不斷的揉搓著,眼睛打量著現在身處的環境。娘說過,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的時候,要先觀察周圍的環境,尤其是……說到此處,娘特意壓低聲音,“要先找到上廁所的地方。”還記得爹當時一副鄙夷的表情,林兒不由的笑了。
“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兒忙坐起身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發現一個男人坐在不遠處的榻子上,隻是屋裏光線很暗,他剛剛沒注意到。這男人身穿烏黑色的錦袍,手中持一把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似乎在看著林兒,可那眼神那麼飄渺,又好像穿透了林兒在看著別的什麼。林兒看那人看的太入神,一時竟忘了搭他的話。
那人見林兒隻呆呆的看著他,不由覺得好玩兒,站起身,笑著向林兒走來,“怎麼?以前沒見過像我這麼好看的人?比你爹還好看嗎?”
那人笑起來的時候很……呃……壞,林兒想了半天發現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聽他提起爹,林兒有些驚喜,難道是爹派人來接他的?隻是這麼多年來沉默寡言的性子讓他變得善於隱藏自己的情感,壓抑自己的渴望。
“不是的。”吐出這三個字之後,林兒便不說話了。
那男人走到床前,站定,細細的打量著林兒。林兒也上下觀察著他,仿佛也在探尋著什麼。那人心中頓覺好笑,這孩子,明明是被劫到此的,不僅沒表現出來恐懼,還饒有興致的和自己對視,“果然是唐瀟遠的兒子,不錯不錯。”說著便一把把林兒提起來,道:“好小子,來來來,來和爺比劃比劃。”
林兒也沒掙紮,任由他把自己提下床。娘說過,當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就不要做無謂的掙紮,罵不還口,打要還手,打不過的話要盡量保護自己的腦袋,娘可不想要一個傻兒子。更何況,那人還認識爹,林兒直覺他應該不是什麼歹人,不管他用意是什麼,隻要他不會傷害到自己就好。
門外有兩名侍衛站著,見那男人出來,正欲行禮,被那人一個手勢止住了。院子很是寬敞,稀稀鬆鬆的種著幾棵竹子。天色太暗,別的也看不太清楚。見林兒滴溜溜的眼珠子轉個不停,那男人不免好奇道:“小子,看什麼呢?”
“我在找廁所。”
聽到林兒不急不慢的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時,他有種久違的親切感。那種出人意料的正經讓人無可奈何,卻又忍俊不禁。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把在他的頭上。柔聲問道:“想如廁了?”
林兒搖搖頭。任他摸著自己的頭。
“那是為什麼啊?”他更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要不要告訴他呢?林兒有些猶豫了,畢竟有些事情,他想隻有自己知道,尤其是關於娘的,那僅有的一些記憶,他不願再拿出來和別人分享,仿佛說出去之後,娘就會離他更遠似的,即使她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於是他隻是低著頭,抿著嘴不再說話了。
“是你娘告訴你的吧……”
林兒猛地抬起頭,如果說剛剛他提到爹的時候林兒感到的是驚喜,那他現在的感覺就是震驚了!他好久沒有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娘了!這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認識爹和娘?他怎麼知道這是娘告訴自己的?他知道的太多了,林兒已經無法再像剛才一樣平靜了。
男人從林兒的眼神中看到了興奮的光芒,看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夾雜著懷疑和期待的情感。那一瞬間,他有種心痛的感覺,甚至會有種連他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的想法,要是這孩子是她和自己的該有多好。
“你是誰?”林兒心中那許許多多的疑問最後隻變為一句話。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不過我能滿足你一個心願。”男人把手收回,問道:“你,想你的娘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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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山上,唐瀟遠在師父的書齋裏翻看著醫書。
“唐瀟遠,藥!”
是師兄。雖然師兄對自己的態度比剛來的那日好了許多,師兄對自己還是有怨言的。唐瀟遠心中無奈的想。連忙應了一聲,出去服藥。
在師父不知那兒學來的和普通大夫大不一樣的醫術的調理下,唐瀟遠的身子比先前好了許多,加上平日裏處在陸笙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接觸著她最親近的人,唐瀟遠的心情也很不錯。但在山上待的這麼多日子,原本心中的那個疑團似乎越來越清晰了,師父身上有太多那個人的影子,他的音容笑貌,和師父竟是如此的相像。
若他猜得不錯,那他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