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之夜(1 / 3)

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將圓,南唐保大十二年(公元954年)農曆八月初八,金陵城鄭王府。華燈累累,喜氣洋洋,新婚大典,舉國歡騰。

鳳袍霞帔,銀釵金鈿,風月芳菲,錦繡妍妝,我知,此為禦賜良緣、父母之命,不可違。

嫁女從夫,無違夫子,天命不可逃,夫命不可違,我知,牽手同心結,今生情已定。

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我知,了卻前生,斬斷情絲,從此,隻為鄭王妃。

我帶紅蓋頭,夜守楠木床,紅蓋遮耳目,不見身旁人。素手著玉鐲,玉鐲透心涼,此乃娘家珍,婚前贈附言:恩愛萬年長,不負此生輕。希望如娘吉言,我心中暗道。

久坐無聲,早已乏困,我便忍不住問道:“葉子,是何時辰?”新婚之夜,難道就這樣一直等那個素未謀麵之人嗎。

“小姐,馬上亥時了。”陪嫁丫鬟葉子回道。

“嗯,外麵有何動靜?”我想探頭望望,但又擔心他突然到來。

“宴席離此廂房甚遠,奴婢也不得知。”葉子回道。

“哦,”我低頭,此時像等待科舉揭榜一般。

我,乃當朝第一宰相周司徒長女周薔兒,自六歲拜師於民間第一樂坊妙音坊坊主仙語大師門下,得藝名樂琴,從此金陵少有人見,年過十六歲方接回府中,又靜養閨中三年,外人紛紛猜測周女婀娜多姿,行若柳條,麵若桃花,唇吐珠簾,眉目含情,生得一身天仙之資,喜歌舞,善詩詞,通兵法,巧言辭,乃一絕代佳人爾。

在妙音坊時,我本傾心於同門師兄千嚐,欲與他做閑雲野鶴的神仙眷侶,無奈卷入兩國紛爭,又攜四方石之陽石,此物原本是大皇子燕王的定情信物,被我當成陰石偷來,而真真的陰石不甚落在周國大將軍趙九重身上,為避免兩國大將挑起戰事,嫁與鄭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即使與他從未有過正麵來往。

說起這婚事,我年逢適婚,卻久居未嫁,已成金陵笑柄,相親未果反倒將金陵城的公子們一一得罪了,幸得去年皇上壽宴,應邀隨父入宮獻藝,為了不過於顯露,我隻彈了一首《琵琶曲》,不想被皇上看中,賜婚於鄭王,待鄭王年滿十八,擇一良成吉日,完婚。

我所知道的鄭王,乃當今六皇子李從嘉,初封安定郡公,人人口中道此人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詩文造詣頗深,不愛朝政,不務政事,整日纏綿煙花柳巷,府中女婢三百餘人,品詩詞,論歌舞,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貌,雖才情了得,卻也是酒色之徒,為此,我對他並沒有很高的期待。

“葉子,你去瞧瞧王爺是否來了?”我命葉子出門探探外麵的情況。葉子本欲推辭,可見我呆坐半日,也實為著急,便出去看看。

葉子走後,我掏出袖中的半月形玉佩,此玉如八卦陽麵,上麵有清晰的龍紋,龍的嘴裏似含龍珠,龍珠正處於八卦陰魚位置。這就是千嚐師兄口中的四方石之陽石,若月圓之夜,與陰石相合,可聚天下之力,助玉佩主人奪得天下,據說唐太宗就是借助四方石之力,一統天下,但已過幾百年,哪裏會知此物是真是假,隻能拿回趙九重身上的陰石,方能得知,還好此事趙九重和燕王李弘冀尚蒙在鼓裏,對四方石也僅是道聽途說,並不以為真。

正琢磨間,一個黑影閃過,一把將我手中的玉佩奪去,我驚訝,掀起蓋頭,欲怒孔,卻見燕王李弘冀凶狠狠的盯著我,如利劍穿刺我的喉嚨,令我窒息。

“即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又嫁與他人,是何道理?”他咄咄逼人。

“這本就是我的,我隻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我說完便欲去搶。

“你看清楚,這是龍紋玉佩,難不成你想謀反嗎?”他逼問。是啊,龍紋玉佩豈是平民百姓可以擁有的,但若是數月前,我尚可還你,可如今我得知是義妹靈兒世家守護的四方石之陽石,又怎會輕易交還。

我看著他無言以對,此人趁宴席之際偷入我新房,若是引得外麵士兵起疑,我便有理說不清,默默相視間,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道:“跟我走。”我慌忙甩開,道:“笑話,這是禦賜婚姻,你要我抗旨嗎。”他是王爺,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外麵葉子急促的敲門道:“小姐,小姐,王爺,王爺來了。”

李弘冀看了我一眼,緊緊拽著玉佩,道:“待我稱王之日,必將你奪回,。”說完“蹭”的一聲不見人影,我本想向前追喊“玉佩還我!”但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慌忙坐回原位,蓋上蓋頭,若無其事。

“恭喜六弟,今日抱得美人歸。”燕王竟然到前門找鄭王。

“謝王兄,王兄不在宴會上飲酒,怎會在此?”鄭王不明所以。

“我前些日子拾得一塊美玉,經打聽得知竟是六王妃的,特在此等候六弟,還請六弟代勞交還六王妃。”

“這…”鄭王怕是猜到我與燕王此前有往來,本想伸手拿玉佩,但見玉佩刻有龍紋,不像尋常百姓之物,恐燕王使詐,斷然不敢接,道:“既是王兄拾得,理應由王兄親手送還,改日我約大哥一敘,化解此事便是。”我坐在堂內著急的很,盼著鄭王快快將玉佩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