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家裏就這麼個帽子,先湊合戴著。”豫梅拿著一頂有些掉色的綠軍帽遞給劉誌田。“沒事兒,嫂子,一會兒就完活兒了。您離遠點兒,別爆騰您一身。”劉誌田正端著一大簸箕棒子準備倒進開足馬力的脫粒機。“四嬸,您這可是偏心眼兒啊,怎麼就給我個破頭巾呢。”趙三兒在脫粒機出口處掙著麻皮帶,透過漫天的棒子骨頭粉塵探出自己包裹得隻露兩個眼睛的小腦袋。“老三,你那頭巾可是我剛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嫁妝啊,那前兒可時興這紅頭巾了。”看著劉誌田沒顧得騰出手,豫梅踮起腳把帽子給他戴上。“這年頭多了,味兒就是濃啊。不過四嬸,您可跟剛來的時候沒怎麼變啊,是不是我四叔伺候得好啊。”趙三兒笑眯著兩隻眼看著豫梅。“嘿,侄夥計,看著點兒麻皮袋啊,可都快冒出來了。”張玉海用手裏的耙子推了推一門心思跟豫梅打趣地趙三兒。“沒事兒,四叔,您看這不剛好兒嗎。”趙三兒趕緊換了一個新袋子,“這新買的機子就是好使,火力壯,勁兒倍兒足,是吧,劉老師。”趙三兒眺了一眼倒著棒子的劉誌田。“行,那你們先忙著,我去看看鍋裏的飯。”豫梅可沒心思繼續跟趙三兒逗貧,眼看著天就擦黑了,再不趕緊幹恐怕得等到掌燈才能完活兒。男人們在東院熱火朝天地打著棒子,豫梅在西院的外屋地準備著晚上的酒菜,雖然不是什麼重力氣活兒,可趙三兒和劉誌田都是白來幫忙的,自然不能怠慢。盡管趙三兒是光棍兒一人,在村裏的口碑也不怎麼好,可在豫梅看來,趙三兒平時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辦起事兒來還是挺仁義的,今天要不是擠著時間過來,這活兒保不齊得等到猴年馬月了。“四嬸兒,這紅頭巾我可給您搭這兒了。”趙三兒解開包在腦袋上的頭巾,順手搭在外屋地的衣裳繩上,還特別加重了紅頭巾三個字的音調。“行,老三,你就搭那兒吧,趕緊進屋喝點兒水。曉芸,快給你三哥沏水。”豫梅喊著在裏屋看電視的張曉芸,並沒有放下手裏切著灌腸的菜刀。“四嬸兒,您就湊合弄點兒就行,就我們仨人兒,也都不是外人。”趙三兒看著桌子、案板上那擺得滿滿當當又整整齊齊的碟碗。“老三,走,咱們先裏屋呆著。”張玉海把擦完臉的手巾搭好,拉著趙三兒進了裏屋。覺得男人們差不多也喝了兩碗水了,豫梅把切好的涼菜端進裏屋的圓桌上,“老三,要不跟你四叔先上桌喝著,我這兒還有倆熱菜,一會兒就好了。”“走吧,侄夥計。”張玉海掐了嘴裏的煙,在煙灰缸裏撚了撚,起身準備上桌。“唉?劉老師怎麼還沒過來呢?”趙三兒撚著手裏的煙灰念叨著。“是啊。曉輝,你去東院叫你大田叔,告訴他菜都好了,就等著他呢。”張玉海撥楞著坐在凳子上看電視已經直眼的張曉輝。看著張曉輝又飛一般地衝回來,豫梅攔住他,“你大田叔過來了嗎?”“他說他洗完頭就過來,讓我爸他們先喝著。”張曉輝頭也沒抬就鑽進裏屋,再晚進去一會兒他可就接不上剛才的劇情了。豫梅趕緊把炒好的鮮菇肉片端進去,想著劉誌田那屋就一個暖壺,她拎起一個剛倒滿熱水的大暖壺去了東院。“大田,大田......”豫梅見東院外屋地的門沒關,徑直走了進去,隔著那透著黃光的門簾衝裏屋說著,“大田,曉輝說你洗頭呢,怕你熱水不夠,我又給你拿了一壺,給你擱灶台上邊兒了。”聽著裏屋一直沒什麼動靜,豫梅放下暖壺,輕輕撩開門簾,透了個腦袋進去,“大田,大田......”慢慢地上半身也被帶了進去,正看到劉誌田隻穿著一身秋衣秋褲背對著門口站著,眼睛看著後牆櫃的鏡子,右手在後腰處摸索著什麼部位。“哦,嫂子,您怎麼過來了?”劉誌田轉過身,有些驚訝地看著上半身在裏屋下半身在門簾後麵的豫梅。“那個......那個曉輝剛說你洗頭呢,我怕你熱水不夠,給你送壺水,剛在門口喊你看沒人答應,就......”豫梅有些窘迫,趕緊把灶台的暖壺拎進來,放到裏屋門口。“我洗完了,麻煩您了,嫂子,我貼完這貼膏藥就過去。”劉誌田撕開手裏的膏藥,眼睛回到鏡子裏找著部位。“大田,你這是怎麼了?”透著昏黃的燈光,豫梅看著擰著身子的劉誌田,“是不是剛幹活弄的?”“沒事兒,嫂子,這是以前打籃球扭的,一直沒好利落,估麼是這幾天天涼了又犯了。”“你這黑燈瞎火地看得好嗎,要不你找準地兒,我給你貼上把。”豫梅走到劉誌田身後。“那......那麻煩您了,嫂子。”劉誌田有些不好意思,但那個部位自己確實不太好看到。劉誌田把手裏的膏藥遞給身後的豫梅,一隻手撩起秋衣露出後腰,另一隻手順著自己的後腰中部向下慢慢推開秋褲和褲衩的鬆緊帶,用中間的兩個手指按住腰下的部位,“嫂子,您就貼著吧。”“行了,你把手拿開吧。”豫梅記住劉誌田手指的位置,把邊上的鬆緊帶又往下拉了拉,留出足夠的地方,把膏藥貼了上去,用兩個大拇指上下左右又壓了一遍,“早知道今兒個就不讓你幹活兒了。大田,這腰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可不能落下病根兒啊。”“沒事兒,嫂子,我們練體育的有幾個沒傷的啊,我這還算是好的,剛麻煩您了。”劉誌田撂下秋衣,轉身看著一臉嚴肅的豫梅。“你這炕有幾天沒燒了吧,一會兒我給你填上一灶膛劈柴。天兒涼了,以後每天都得燒了。”豫梅掀開炕席摸著有些冰涼的土炕。“不用了,嫂子,回頭我自己燒就行了。”“行了,你趕緊換上衣服過去吧,你四哥他們都等著你呢。”豫梅撩開門簾出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