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勤聽她說得如此嚴重,忙凝神細聽。
大太太轉身對孫勤說:“表姐你不知道,陳媽如今也去了縣城投靠馮子涵了。表姐在這世上最該防的人是誰?當然是馮子涵。表姐幫助藤野先生拆穿了他的身份,收了他的家宅和鋪子,他怎麼可能不恨表姐,不報複表姐呢?他早就開始了,他命陳媽的兒子陳富貴偷偷接近憐兒,憐兒如今正值二八年華,這男人一勾就勾走了,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這藤野先生自然也是馮子涵恨極了的人,今日憐兒出手傷他,自然也是替他們報複的,隻是不知道這下一步是不是該母女相殘了。”
她這一席話,卻正戳到孫勤的心病上。
孫勤一生雖然為人尖酸刻薄,愛在背後議人長短,挑撥是非,但是大的壞事此生也隻做過這一件。別看她如今在桃花鎮似乎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其實她心裏怕的很。她怕馮子涵來報複,她怕陳勝男來要她的命,她如今連一個人獨處都感覺提心吊膽的。
如今大太太這一番話,剛好印證了她心中的臆想,並且給出了順利成章的過程和結果。馮子涵果然開始報複了,他早就設下了棋子,利用自己的女兒,一點點奪回他的東西,一步步報複自己,最後要讓自己家破人亡,母女相殘。他果然以牙還牙要讓自己也嚐一嚐被自己身邊人背叛的滋味。
孫勤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氣,她本來就是個糊塗人,如今更是分不清黑白好壞了,雙唇哆嗦著,一揚手啪就給了憐兒一巴掌。
憐兒被她母親這一巴掌打懵了,看著孫勤的手又揚起來還要再打也不知躲。
富貴忙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後,揚聲對孫勤說道:“伯母醒醒吧,你受人挑唆害了馮少爺不算,還要連自己的女兒也害了嗎?”
孫勤聽到富貴出言指責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憐兒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蹄子,如今外麵有了野男人了,連你老子娘的話你也敢不聽了,你給我過來,乖乖跟著兩位太太回去跟藤野先生道歉,好好伺候藤野先生,要不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說著便咬牙切齒地朝憐兒走了兩步,富貴趕緊擋在憐兒麵前也往後退了兩步。憐兒剛被她媽打了之後,也不知叫也不會哭,隻站在富貴身後大滴大滴地掉眼淚,這會聽到她媽罵她,又讓她回去給藤野道歉,伺候藤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蹲下身子隻管大聲哭個不停。
富貴見她哭得傷心,蹲到她身邊解勸道:“憐兒別哭,如今這裏也不是咱們該待的地方了,我這就帶你走。你隻管別怕,我能養你。”說完一把把憐兒橫抱了起來,放開步子就要走。
這本是富貴對憐兒說的肺腑之言,孫勤聽了哪裏肯依。先跑了過去,伸開雙臂擋住去路,喊道:“想拐走我的女兒,我跟你拚了!”又朝她男人喊道:“馮恒,你個窩囊廢,人家都要把你閨女搶走了,你也不過來攔著,憐兒今兒要是被帶出這個門兒我跟你沒完。”
馮恒走到孫勤身邊伸手想把她往旁邊拉,邊拉邊說道:“你就消停點吧,我們馮家人被你治的還不夠嗎?”
孫勤見她男人不但不來幫忙,還想將她拉走,並且說了這麼一句話,心裏又添了一份氣,用力一甩,掙脫了馮恒的手,再用力將他往後一推。
這馮恒本就不是一個壯實的漢子,自馮子涵被逼出桃花鎮後,他便日日慚悔,門也不出,茶飯上也無心,兼又得了病,沒幾天就瘦成一個紙糊的人兒了。
孫勤這一推,是別人倒也無妨,馮恒卻吃不住,連連後退了幾步,他的身後恰有一個石樁,這時剛好撞了上去,直疼的孫恒扶著腰,哎呦哎呦叫個不住。
憐兒見她爹受了傷,也顧不上哭了,從富貴懷裏下來奔到她爹跟前,一扶之下隻覺得身上猛地一沉,心裏知道這次爹爹肯定撞得狠了,他自己已經站不住,使不上力氣,所以才將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此時孫勤聽了馮恒的話,還在氣頭上,也不來扶他,仍然罵道:“好你個老不死的馮恒,你今天才是說出心裏話了,你們都姓馮,你們是馮家人,我是個外姓,是個來治你們的外人是不是?你個沒良心的,妄我嫁給你這麼多年嗎,伺候你吃伺候你穿,原來你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你說,憐兒與這姓陳的野小子害我這事你是不是也有份兒?”
憐兒扶著馮恒哭求道:“媽,別說了,爹這次是真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