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眼前遞來那隻盈滿香茗的杯子,惜墨抬頭對上泠的笑臉:“這是什麼?”
“金州百花泉,東波夕顏葉,清州泥壺煮三柱香時間,茶微涼可飲。”手中微微搖晃了一下,立刻香氣四溢,“喏,現在剛剛好。”
惜墨單手將其執起,略微聞了一下,嘴角享受的提起。
玉杯移到唇邊,冰涼入口,貝齒留香,精神頓覺清爽。
“是東波茶中的上品,或是極品。”沒有辨清是哪一種,惜墨有點懊惱,“東波茶最精要的便是三色、三沸、三一,香似烏啄,翩若晩華,可惜它沒有遇到足以欣賞它的人。”的確,東波茶講究第一壺,第一杯,第一口,她都占全了,可竟沒有吃出茶的品級,不免遺憾。
“哦,你竟讀過父親的《茶品》,看來七日的功夫沒有白費。”
“嗯,舅舅對茶喜愛至極,字裏行間的感慨歎息,恨不能品盡天下名茶,可我總感覺,他本不該是那樣的人。”
“是嗎?”泠挑起劍眉,驚訝於惜墨的直覺。
“他——“惜墨正欲開口解釋,希望一解前惑,沒想到車窗外一聲男聲插了進來。
“門主,有個女人跟蹤小姐和任護衛到了城門,但沒有靠近,要不要我們過去將她帶來。”
“是這樣啊。”泠示意惜墨先不要開口,“少秉,你沒有什麼要跟我稟告的嗎?比如說剛剛你們的遲到。”
仍是不帶絲毫情緒“剛剛我和小姐在來的路上,從自稱是八王爺的人手裏救了一個好似要自殺小女孩,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完全是事實。
惜墨與他都有幹係。
“少秉,你從不會這樣。是不是我不問,你就打算隱瞞到底。”明明是分隔著的兩個空間,駕車的男子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懾。
的確,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去執行不屬於命令範圍內的任務,而後竟還抱有泠不會問起的希望。
“算了,你去將這件事處理好,我們在這裏等著你”聽到泠口氣中加重了“我們”兩個字,惜墨別過頭去,看來是她又連累了別人。
為何她總是無法成功的完成一件事,在他麵前,總是會有漏洞。
故意將話題轉移到舅舅連弈城的身上,想從他口裏弄清她的猜測是否有價值,可每每總可以被他轉移話題。她的行事他總是可以挑出錯誤。
如今她救人並沒有錯,可他卻讓自己有了一種負罪感。
當惜墨正在反思自己哪裏出了問題時,馬車微微搖晃了一下,簾外傳來少秉的聲音:“門主,事情處理好了。”
“起程吧。”
“是。”
依舊是平穩的速度,沉默的氣氛,轆轆作響的車輪聲。
既然這樣不起作用的話,那就改變吧。
惜墨突然主動開口:“接下來我們會去哪裏?”雖然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疑問。
“荊州”
“什麼?”惜墨以為還是現在的金州。
“荊州,也許你與惜落會提前見麵也不一定。”
此時,惜墨靠在車篷內,心情五味反複,這個男人,總是有本領一再攪亂她的思維。讓她好不容易要更進一步的決心止步不前。
她不甘心,藏書樓中的七日已經徹底改變了她以前心中的美好回憶,關於父親、母親、連家。
事情的真相雖是總被人遮遮掩掩,可總有一跡任她去尋。
她已然踏了進來,就抽不回去了。至於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她這個乘車人說了不算,要看那個自以為絕不會翻車的駕車人要如何行駛了。
車外的風景瞬息萬變,可不管是風和日麗還是大雨泥濘,他們的目的地不是越來越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