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聲席卷,驚擾了所有人的夢。
經過幾場雨的衝洗,桃花一部分離開了枝頭,落了滿院。可還有枝頭上另一部分有了雨水的滋潤,更添了一種嫵媚。
惜墨望著明豔欲滴的桃花,嘴角輕揚,梨花帶雨她是沒有見過,可這桃花帶雨卻是真得打動了她的心。那份紅就像是暈染的胭脂,將少女的嬌羞婉轉的表露出來,令人心神蕩漾。
請歌牽白馬,自舞踏紅茵。
熟悉的詩句湧上心頭,卻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沒有人再聽自己吟頌了。
“小姐,我們要去哪?你想去哪也行,門口的那個大哥不會再看著你了。”秋兒實在不理解,那花花草草有什麼可看的。
“紅色的花我最不喜歡。”秋兒嘟囔著,惜墨已經住了一月之久,難道還沒看夠。
沒有得到惜墨的反應,秋兒無語的搖搖頭。
“秋兒,你以後就叫我惜墨吧。從來沒人‘小姐小姐’的叫我,我聽不習慣的。”惜墨突然開口,聲音卻很是溫和。
“恩?你說什麼?”秋兒隻顧驚訝惜墨終於出聲說話了,卻忽略了說出的內容。
“你,叫我惜墨,現在就叫。”惜墨板起臉,決定就在這臨春園中就在此時此刻,馬上解決這個令她別扭的“問題”。
“恩……恩,好吧。”秋兒猶豫了一下,可還是答應了,“惜墨,惜墨,嗬嗬,惜墨……”秋兒像突然發現了個大秘密大驚喜,快樂的圍著惜墨轉來轉去,像隻花叢中翩翩起舞的粉碟。
臨春,曉翠亭。
曉翠亭,顧名思義這裏是春天最先惠顧的地方,亂柳如煙,飛絮似雪。
亭中不時傳來女子的輕笑,使整個曉翠亭頓時漾起一層歡快的柔風。
“好了,韶兒。你就會開我的玩笑,如果衣放在這兒,你一定會乖乖的站在一旁,還會不時的問我需不需要再添些茶水。你的好哥哥可一心希望你溫柔似水、身形如風啊。”泠的話半含笑意,不停的看著眼前那個明明是活潑開朗的女子。
“你,哼!怪不得哥哥要我小心你,說你狡猾的很。”聽到泠的玩笑話,衣韶也“生氣”的皺起眉來:他明擺在諷刺哥哥說一道做一道。
可是,唉~~!哥哥怎麼總給人一副放浪不羈,毫無莊重可言的樣子。
“哥哥雖然,雖然不聽話一點,但他對我的要求也沒有什麼不對。他身邊是有幾個紅粉知己,可那些人都各自有事情忙,也不來煩惱我們。哥哥可從來沒有對不起她們。他就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如果遇到了,他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衣韶手中不停的擺弄一個通體雪白的茶杯,嘴裏則一直為自己的哥哥辯解。
看見衣韶低下了頭,隻顧觀察那個一直握在手裏的杯子,別有一種嬌羞怯怯、惹人憐愛的風情。
“哈哈哈……”泠被衣韶的樣子逗樂了,明朗的笑聲在亭中環繞,惹的亭外無數芳草潦倒。
剛剛走出臨春園的惜墨和秋兒,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意氣風發的少年的爽朗笑聲,紅顏嬌柔的少女的小聲埋怨。
與此同時亭中的少年也將剛剛出現的兩抹粉色盡收眼底。
看到泠的視線,惜墨知道視若無睹是不可能了。收好心情,步履輕盈的走向眼前的曉翠亭。
“少主早,衣姑娘早。”秋兒看到泠好象很興奮,竟趕在了惜墨前出聲。
惜墨看著麵前的人,如此時候的確是該自己出聲問候哪怕是打個招呼。可,要叫他什麼?少主,泠哥哥還是?
“惜墨,昨晚睡的可好?有沒有被這幾天的雨聲打擾到。”泠的問候顯得那麼理所應當,好象已經是一種習慣。
惜墨微微頷首,基於幾天前的不快情緒也散去了一些,他並沒有那麼堅持,起碼幾個剛剛經過的府中下人不再叫她連小姐或是惜小姐了,而是改成了——
“惜墨小姐!我不知道小姐也在這裏,不然就不拿棋盤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了惜墨的思考,唉,算了。
“沒關係,我隻是偶然經過。再說我對這黑白對弈並不在行,看還沒問題,上陣的話我第一個是逃兵。”惜墨搖搖頭,這樣算是默認了這個稱呼。
惜墨的話引來了亭中一陣的輕笑,一個小丫鬟則把棋盤放在了石桌上,另一個則放下了裝著棋子的藤盒。
“惜墨,來我身邊,我來教你。”泠笑著向惜墨招手,秋兒則不由分說的把惜墨推了過去,拉她坐在了旁邊。
本以為衣韶會執黑先行,卻沒想到是泠黑衣白。泠單手執起黑子,卻沒有落下。
好看的眉皺了起來,他看向衣韶:“你從沒贏過我,這次我該不該讓你一次呢?”身後的秋兒捂嘴輕笑,惜墨眼神也清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