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噗”一聲一口茶噴出半尺,一邊咳嗽一邊道:“你當我是土產啊!”
公孫策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好心提醒:“是菊花!”
“你沒聽過風土也該吃過開封名菜吧,菊香肥蟹,菊甜三絲,菊花豆腐,菊花芙蓉膳。”
幾朵菊花滴溜溜地在白玉堂的腦袋裏轉,再配上鮮甜的魚蝦蟹肉,他的眼神頓時渙散了。包拯拍了拍他的腦門:“醒醒,醒醒。”
回複神智的白玉堂繼續問:“那麼菊花和天仙魷魚有什麼關係呢。”
“天仙魷魚啊,就是……”包拯話音未落,有個衙差來報,說是巡檢唐大人來了。包拯一拍後腦勺,道:“不是來尋仇的吧。”
白玉堂和公孫策在心裏默默地想:尋仇你也是活該。
唐之喬正坐在這個他畢生也不想踏入的地方,求見一個折磨了他許久的人,他覺得自己簡直有點犯賤的意思了。隻好強迫對自己催眠:這是公務,你就當他是一張桌子,不,就一顆煤球好了。
“之喬~”包拯十分親昵地叫著。
唐之喬嚇的一個寒戰,急忙起立,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包大人。還有,別這麼稱呼下官,也沒這麼熟。”
“哪兒的話,你是展昭的同鄉不就是我的同鄉。”其實包拯也是很喜歡唐之喬的,現在新人進退得宜溫文有禮的是越來越少了。但是鑒於包拯腦子裏某一區塊還停留在十歲那年,他幼稚地表達喜愛的方法就是欺負。
“下官有事求見。”
“什麼事兒啊?”
“您先看看這個。”說著把假錢掏出來。
包拯端詳了半天,差點把錢鑲在眼睛上了。可是看不出來的東西,就是看不出來,這與努力無關。本來麼,開封府的財政大權都在展昭手上,每月糧餉甚至從吏部不經過他直接就到了展昭那兒了,就等著展昭給那幾個可憐兮兮的零花,錢一到手立馬清光也是十之八九的,所以包拯能仔細看看手裏銅錢的機會大概少於他見到老虎吧。
“什麼?”包拯茫然地問。
“錢是假的。”
“假的?”
“假的。”
包拯忽然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啊,再缺錢也不能造假幣啊。”說著惋惜地拍了拍唐之喬的肩。
唐之喬忍不住怒了,提高音量說:“不是我的!”
“我知道,說著玩兒的。這怎麼來的?”啊,也就這孩子能讓他體會到“逗你玩”的樂趣了。想當初展昭和公孫也是很純良的,後來一個越來越暴力,一個越來越飄忽啊。包拯十分感慨。
“是我手下一個衙差的夫人的。”
“女人的錢啊。女人的錢不外乎是柴米油鹽,布匹,胭脂,釵環,零碎小玩意兒這麼幾個來源。”啊,包拯忍不住唏噓,好龐大的來源啊……
“嗯,那個,既然包大人知道了。那我走了。”唐之喬快手快腳地往後退去,免得夜長夢多,在包拯跟前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包拯向著唐之喬飛速向後退走的身影喊道:“別走啊,留著吃頓飯啊,反正開封府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當然這種情況就是很典型的“越叫越走”了。
包拯捏著一枚錢往上一拋,銅錢在半空劃個土黃色的弧線又落回他手中,嘉佑元寶四字正好翻向上麵。心說:就這麼幾個錢,即使查到出處,一句不知道就可推諉了。除非,出現更多更多的假錢。得想個法子,要銅錢浮出水麵才好。
當晚,封冪照例回來蹭飯。因為白玉堂很大嘴巴地把早晨的所見所聞都添油加醋誇大了一倍不止地描述給包拯和公孫策知道,所以現在大家看封冪的眼神都透著點微妙的獵奇和少許豔羨,曖昧得厲害。
由於老李這兩天醉心於裹粽子,隨著五月節的臨近,他越發緊張起來,他一緊張,開封府的夥食也就跟著緊張起來了。
今晚的菜色是雜燴麵,端的是大麵。人人麵前一隻麵盆大碗,油湯油麵,堆了小山似的菜,估計是裹粽子剩的邊角料。
麵對這樣一碗氣勢磅礴的麵,公孫評語:“廣闊。”包拯加以潤色:“如蒼天大海一般廣闊的一碗麵。”
展昭一看到封冪的臉,勾起往事,瞬間人事不知用額頭敲桌不已。
封冪驚問:“他怎麼了?”
白玉堂像個長輩似的摸摸展昭的後腦,說:“沒啥,他體會到人性的黑暗麵了。”忽而想到什麼,於是對封冪道,“你不是春榴鋪打工麼,不如……”話還沒說完,包拯在桌下一腳踹了過去,公孫策狠狠踩了下去,展昭瞬間揚起頭用力一撞。嘩啦,白玉堂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嘴裏還咬著一根筷子。
眾人均瞪著眼睛無聲地控訴著:你有沒有腦子,這麼機密的事兒能告訴外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