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第六排有很多。”
“那‘很多’都是。”他看著展昭的眼神迅速補了一句,“那可是有一整年的,通常我們的生意都不錯。”
“生意興隆。”展昭無力地撂下一句話。一腳踏進那個灰天灰地,臉上露出厭惡到極點的表情。
其實有生之年能體會一下灰塵沒腳的感覺,也是相當有紀念意義的。蔡青看著展昭的背影這麼想,隨後表情厭惡地跟了上去。
終於將幾百本賬本打包捆好,一人一半背上了身,望著三個多時辰的前路茫茫,兩人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半天沒挪動步子,肚子咕嚕咕嚕好像煮開了一鍋水,兩人認命地想:還是隻能邁開腿死命走唄,這種時候觀音菩薩也靠不住。走了一個多時辰的時候,展昭忽然問蔡青:
“你還遠行嗎?”
蔡青一臉的憤怒:“靠,我這不已經在遠行了嗎!”
……人總有迷茫的時候,忽然之間想到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尋找自我,過程越艱險曲折,似乎收獲也就越多。但是到最後,人們總是會明白,生活本身就是一趟不需要旅費的旅行,並且比世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更艱險曲折。
等走到出口的時候,展昭和蔡青的友誼已經更上一層樓,勾肩搭背地說著去隔壁街酒館喝兩杯,蔡青甚至許下了將來展昭兒子打滿月金牌不用錢的承諾。
拖著沉重的雙腿晃進開封府,已到了傍晚將晚之時,天空一線黑白交接的地方閃著微弱的星光。那群隻會吃不會做的米蟲正盤算著叫外賣,但是掌控著開封府財政大權的展昭吸取了公孫策拿錢買蘿卜的血淚教訓之後,將保密行為再度升級,現在這種情況,是徹底沒人能找到展昭把錢藏哪兒了。所以看到展昭出現在門口,黑色剪影的形象無比高大,包拯就差撲過去喊親親愛愛的好展昭了。
“展昭,你可回來了。我們以為今晚沒飯吃了,多可憐啊。”包拯摟住展昭用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聲音撒嬌。寒得所有人掉雞皮疙瘩從出芽到結果一氣嗬成,掉了滿地,可謂漫天繁星不可數。
展昭不客氣地推開那顆黑炭頭,把羊肉往白玉堂那兒一扔。
“羊肉?”
“展昭你怎麼一個人老李那兒開小灶。須知人吃獨食必遭天譴啊。”
展昭把劍一橫,周圍頓時靜了下來,“我累壞了,要歇會兒。別來煩我,否則,這個伺候!”說完伸出鬥大拳頭晃了晃,“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其餘三個忙點頭。看著展昭的背影消失於門廳轉角處。
“展昭累了火氣就大。”包拯很有感觸的點點頭。
“我們找錢的時候弄亂了他房間還沒收拾呢。”公孫策提醒眾人這是一眼就能發現的,太明顯了。
!!!包拯和白玉堂抱著頭無聲地呐喊起來。
展昭無視了滿地翻箱倒櫃,一頭紮進自己的大床狂睡不已。醒來時推窗仰望,月上中天,大概是到了下半夜了,肚子餓了,決定去廚房做點吃的。經過偏廳,發現裏麵還是燈火通明。狐疑地上前查看,隻見幾百本賬冊鋪了滿滿一地,公孫策全身蓋著賬本睡著了,包拯一下一下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估計也快夢周公去了,惟有白玉堂,盤腿坐在地當中仍然雙目炯炯,一目十行。到底是練家子啊,展昭在心裏感歎。
他輕輕推門進去的時候,包拯呼一聲倒在了紙堆裏。白玉堂眯著眼睛對準老包的腦袋,拿起賬冊卷成一根正要招呼過去,被展昭一手攔下了,“老包明兒還上早朝呢,讓他睡吧。”
“你醒啦?”白玉堂揉揉布滿紅絲的眼睛。
“不醒也不知道你們幾個這麼精神,大半夜的看賬本。”讓展昭心裏還怪感動的,他決定原諒他們把他的房間翻天覆地並且妄圖顛覆他財政大權的罪行。
“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幹完了吧。”
“我本來也沒打算一個人幹……”他本來是打算明天睡醒,召集所有人一起查找線索。
“我就知道你這人,哪有那好人品。誒,疼。”白玉堂摸著後腦剛被重擊的地方瞪著展昭。
展昭吹吹拳頭,無視白玉堂怨恨的視線。
與此同時,龐籍翻來覆去了半宿,終於痛定思痛,下定決心。一聲令下,要把明月寺翻個底朝天。看他對月興歎,圓胖的側麵撫著心口,情深款款地呼喚著“小憐”的名字。
牆角底下的仆役們聽著一詠三歎的老調子,又議論開了。
“咱們家太師好比是一隻看著月亮就會吟詩的……家養動物。”
“豬就豬唄,這兒又沒外人。小憐是誰?”
“強搶未遂的民女吧……”
“怎麼是未遂?”
“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搶,搶不如搶不著啊。”
“哦,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