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毫不留情地答曰:“民間藝人?……我看你賣假藥正合適。”
“胡扯!我們陷空島從來不賣假藥,我們賣的是正宗跌打損傷丸。”
“什麼……你們真的在賣藥……”展昭頓時滿臉黑線無言以對。這年頭國泰民安,義賊也確實不好混。看來陷空島的景況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寬裕,加上時不時濟個貧,賑個災,他們那兒人口也多,手頭就所剩無幾了。
難怪老鼠要跑這兒來蹭吃蹭喝。好歹開封府雖然開銷起伏極大,但吃的是皇糧,收入還算穩定。展昭腦子裏算盤珠子撥的飛快,哢嚓打了幾下,還是放棄了要養活這隻白老鼠的打算。絕不能心軟,一捉到騙子,立馬打包送走。他對自己說。
“白玉堂你到底說不說。公孫都快睡著了。”包拯在堂下嚷嚷著。
公孫策頭往上微傾,眼神逐漸失焦,大有口水肆流的趨勢。
以下場景絕不能外泄,否則將嚴重影響開封府在百姓心中的高大形象。
開封府公堂之上,三口鍘刀擺立一旁。正中一副“正大光明”匾,端的是格律森嚴。底下白玉堂手持驚堂木以習慣的姿勢蹲坐著,大堂上展昭包拯公孫策三張破椅子排排坐,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堂改了戲台呢。
“啪”,又一下驚堂木,公孫醒了,整整長衫正坐。好像剛才那個差點睡倒的人不是他。
“我這一天跑的,艱辛二字不足道哉……”他用了一句文騶騶的開場白。
白日的時候,白玉堂剛一蹦躂出開封府大門就犯難了,在船上一時情急,說了些這個那個的,開封不是他地頭,要捉人談何容易。隻好走一步是一步了。摸摸口袋,癟得跟展昭種的絲瓜似的,連找個酒館去消磨時間也不成。他就這麼在開封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蕩。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大白天的,沒辦法放他的白老鼠煙花找人呐。
不過吃了你開封府幾天飯,基本上還是地瓜,就指使人幹這幹那的。開口閉口把人打包打包的,他堂堂錦毛鼠又不是拜年的鹹火腿。白玉堂在心裏憤憤不平地想。
開封城,天子腳下,秉承教訓,發揚傳統。這裏的百姓閑來無事,喜歡看戲聽曲,喜歡秦樓楚館,也喜歡街邊茶樓。不過最喜歡的,受到全開封人追捧的,還是聚在一起八卦。比如今天包大人又參了哪個大臣一本,他是活該呀,倒黴呀辯論一番,又比如今天皇宮裏扔出來很多雞蛋殼,是不是皇上跟娘娘們打架了呀,打完敷雞蛋敷的,還比如張家長,李家短,王家三長兩短,諸如此類,包羅萬象。任何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所以說,別小看了這群閑著沒事嘮嗑兒的叔叔伯伯,也許真相和真理,正蘊藏其中。
白玉堂沒錢喝茶,隻好躲在廊蓬底下聽賊話。賊話不好聽,還累得慌。他以一個如廁的姿勢半蹲著,畫影橫在膝蓋前,雙手托腮。對著來往詫異的眼光投以凶狠的眼神,一個一個瞪回去。
“聽說了沒,那個賣蘿卜的騙子。”一個人問。
白玉堂的耳朵迅速豎了起來。裏麵的人七嘴八舌地說了開去。
“知道知道,貼了滿大街的告示。”又一個人應道。
“連開封府的公孫先生都著了道兒啦。”
“哦~我說怎麼展大人火氣那麼大呢。”
“那騙子膽兒夠肥的呀,公孫先生也敢騙。”
“嘖嘖,這事兒啊,你們得問我。”一個中年人故作神秘,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什麼?”一群人立馬圍上來塞了個水泄不通。
白玉堂探出半個身子認真聽著。
“要說是山賊,那是真有的。離開封城,往東走五裏地,再往西走五裏地,穿過那片怨鬼林,再往前五裏地,就有座五裏坡,山上有個鳳凰寨,那就是山賊的老窩。”
“那咱們怎麼都不知道呢?”一人疑惑,以開封人的八卦敏感性,別說是有山賊,就是他們的出生年月籍貫婚否也該摸清楚了。
“因為那群山賊不偷不搶,隻是在山上呆著,那怎麼能知道呢。”
“那還叫山賊嗎……你不興人家隻是愛在山上住著啊。”
“你怎麼知道的呀。”
那人又道:“我三嬸婆的表姐的奶奶的二叔的閨女在那上麵洗衣服煮飯打雜來著,所以我就知道了。”
“你們聽我說呀,那群山賊之所以叫做山賊,其中是有大名堂的。”
可惜白玉堂沒聽到這句,他已經大步流星,直奔五裏坡鳳凰寨。心裏美滋滋的,想著即使這群人與騙子無關,正好搶劫了他們山寨,順便把幾個山賊收為己用。
但老天爺說,若事事都能如人所願,那他還怎麼混。成功是偶然的,波折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