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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大聲道:“不客氣就不客氣,難道還怕你不成?”他嘴上說得硬頭,心雖未怯,但氣卻實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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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微微一笑,一招“分花拂柳”,左右蕩開那漢子雙拳,跟著“直搗黃龍”,手掌按在他“紫宮”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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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驀地一聲喝彩。想那“分花拂柳”、“直搗黃龍”不過乃武術中三流招數,在他手下使來化腐朽為神奇,竟有如此威力,實是大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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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空心中冥想,假使換作自己,又該要如何化解?凝神思索,不禁大驚失色,隻覺在如此快如星墜的出手之下,別說化解,連躲閃也是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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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眼見對方手掌按在自己胸前要穴上,隻掌力一吐,便性命不保。想自已征戰沙場,不草革裹屍,卻命喪如此,實受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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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閃頭隻在腦中一閃,便發覺對方將手掌縮了回去,不禁茫然,問道:“你不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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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啞然失笑道:“你我素不相識,無怨無恨,我殺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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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恨恨道:“那你又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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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望了白驚天遺體一眼,黯然歎:“白總鏢與我雖然相識日淺,但可說得上是傾蓋如故,如果真是遭人暗害,我武功縱然不濟,但就拚了這條命,好歹也得為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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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聽他說的哀切,不禁半信半疑,將目光射向關雎雎,道:“那他剛才又承認是他暗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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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苦笑道:“那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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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原非莽撞之人,再三受挫,折了銳氣,人也跟著冷靜下來,聽對方既然如此說,知道其中大有隱情,沉住氣道:“原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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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先將自己與白驚天的相識簡略說了,然後“武林道”如何追討失銀,白驚天如何中毒,如何拜托自己照料二女,如何自斷心脈一一擇要講了。說到其間自己出力之處,則輕言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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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雖然簡要,但“武林道”許多人聽來,卻大感不耐,苦在頭領不下號令,未便善自離去,隻得大聲呼喝酒菜。但店裏出了人命,掌櫃、廚子、跑堂打雜的,早不知躲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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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一言不發的聽完,忽然屈膝跪下,對齊天拜了一拜,道:“公子高義……”說到後來,心情激蕩,難以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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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大吃一驚,伸出手去托扶,心念一動,知道此等血性漢子行事是萬無更改的,當即連忙跪下還禮道:“兄台行此大禮,沒的折殺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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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站起身來,轉身四顧,隻見“武林道”諸人臉上表情驚諤中猶自來著憤慨不平之色,顯見失銀之事仍然耿耿於心。一時未見其全,但想來別人也大致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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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白驚天是被其逼迫至死,但他圖謀鏢銀在先,可說自取其咎。但真的罪有應得嗎?他圖謀鏢銀,乃是為國為民,全無一點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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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腔激憤,又無可奈何,隻覺老天之不公,更莫過如此。虎目盈淚,要哭全無一個理由,不由仰頭一聲長歎。聲音蒼鬱,讓人不自覺生去無常不公之感,聞之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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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轉回頭,目光從白驚天頭上到腳下,細細掠過。再回過頭來時,淚流滿臉,澀聲道:“你們想知道那批鏢銀的去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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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如雷灌耳”。那漢子一言出口,實不啻於在在場每一個“武林道”之人耳中灌了一記焦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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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厲聲道:“你們每人先給我白大哥叩三個響頭,我就將你們“武林道”那批失鏢的去向告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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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未了,罵聲四起。有人道:“那廝背信棄義,怎擔當得我起陳老四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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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哼哼,我王大頭頭雖不金貴,卻也絕不向見利忘義之徒低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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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道:“馬道長,我陳麻子武功雖然低微,但為“武林道”辦事卻從不敢落於人後,此事你盡管應可,但與“武林道”眾兄弟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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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大聲附口,這人道:“陳麻子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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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陳麻子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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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又道:“陳麻子狗嘴裏終於吐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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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店裏頓時有如一窩煲沸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