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清的冷宮裏,他默默地站在小潭邊,眼神憂鬱,形單影隻,今天是元宵節,皇宮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祥和。
好餓啊!他摸著癟癟的肚子,瘦弱的身影在寒風中蕭瑟,為什麼這一切與他那麼遙遠?父皇,你在哪裏?他沒有名號,也沒被賜封,他隻是孤零零的一個孩子,雖然十四歲了,可他隻見過父皇一次,他甚至記不起他的容顏。
“淩哥哥,我來了。”漓兒笑嘻嘻地跑過來,她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包東西,“趁熱快吃吧。”
嶽淩風落莫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他猶豫了下,拿起了紙包,“漓兒,謝謝你。”
“不用了。”漓兒靜靜地看著嶽淩風,她清澈的眼神專注而明亮,黑黝黝的如同漆黑夜裏的寶石,盈盈生光,嶽淩風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絲柔和的光,溫潤而細膩,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快吃吧,吃完我們去看燈籠猜迷語,那邊有很多被丟掉的燈籠。”漓兒微笑著說。
“好。”嶽淩風吃完東西後感覺暖和了不少,眼裏的憂鬱也散去了,他們牽著手去猜那些被妃嬪們丟棄的燈籠。
嶽淩風每猜出一個,漓兒就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淩哥哥,你是想你的父皇嗎?”漓兒望著嶽淩風落漠的神情,擔憂的問。
嶽淩風望著漓兒擔憂的臉,隻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怎麼能懂他的心思?
“我跳舞給你看,好嗎?”漓兒輕柔地說道。
“好”嶽淩風笑意溫軟地點頭說。
漓兒高興地笑了,隻要能逗他開心,她什麼都願意為他做,她隨風起舞,跳起了她最拿手的《胡旋舞》,她的舞姿靈動,飄逸,清雅 。靈動得仿若嫦娥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
嶽淩風幹涸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絲清泉, 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人陪伴的幸福和溫暖。“漓兒,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他握著漓兒的手自信地說道。漓兒甜甜地笑了。
那年的寒冬臘月,嶽淩風因饑寒交迫病倒了,發著高燒。那段時間他的二位恩師因避著劉皇後,已有半月都沒敢過來。
滿地的雪花零亂地飄著,徹骨的寒風從冷宮破敗的大門裏橫掃過來,狂風吹得樹木東搖西擺,腐爛的窗發出“砰砰”地響聲。
嶽淩風睡在床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棉被的他,全身滾燙,簌簌發抖。趙嬤嬤急得愁眉不展,無計可施。
漓兒跪在太醫院裏,整整一天了。哎,一個同鄉禦醫搖了搖頭,他偷偷地包了幾幅藥,交給了漓兒。漓兒高興得連磕了幾個頭,他服藥後終於退燒了,漓兒鬆了口氣,她偷了一點糖果放在他的床頭,看他喝藥時皺著眉頭,她就把溏果塞進她的嘴裏,兩人會心地笑著。
十五歲時他見到了日思夜想的父皇,父皇卻要撒手人寰了。他終於登基當上了皇帝,大婚的晚上,他去雜役房看到了漓兒,看到漓兒紅腫的雙手,他的眼睛紅了,現在他當了皇帝了,不能讓她吃苦了,於是他悄悄地把她調到了自己的身邊。
太後為了撐控他,剛當上皇帝就把自己娘家的親侄女許配給他當皇後,嶽淩風迫於無奈,隻能接受。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隻有三天,就發生了令他一輩子都痛徹心扉的事。
那天他下朝回來,漓兒竟然毒發身亡了,躺在他的懷裏,麵目青綠,看著她的體溫一點點褪去,身子一點點僵硬。
嶽淩風的心像被利刃滑過,痛徹心扉,他緊咬的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從他的唇角流下,抱著漓兒身體的手緊緊地握著,他沒有流一滴淚,親手在娘親的墳旁掩埋了漓兒,他在墳前坐了一夜。回宮後懇求太後徹查此事,太後一看便明了此事原委,不動聲色,溫言撫慰,結果不了了之。
從此後他再沒有踏進過皇後的寢宮,太後知道此事後不動聲色,但她是過來人又豈會不明白皇後的心思?不久後又把自己的親外甥女安置進宮,封為“慧妃”,隻盼能早日添個子嗣,圖謀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