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頭顱對閻墨贇而言,可謂雪中送炭。
當他下令將閻睿暘的頭顱再次高懸城門上時,閻墨贇笑著問身邊的宋逸,說:“他的頭顱在城門上,那你覺得他的身體會去哪兒?”
宋逸先是搖頭,在順著閻墨贇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宋逸突然轉頭看著閻墨贇,“閻睿暘的身體在叛軍營中。”
這是肯定句,不是反問句。閻墨贇聽後,輕輕點頭道:“若不是如此,我們的太後娘娘怎會自亂陣腳?”
“這……”宋逸糊塗了,他眉頭微皺地問道:“陛下,這不會也是那位賀蘭姑娘所為吧?”
聽到這話,閻墨贇嘴角的笑謾罵消失,沉默許久,他看著宋逸,“她是朕見過的最聰慧的女子,可惜,朕當年辜負了她。”
閻墨贇想起危天臨曾質問他的話,他要因為辜負賀蘭萱一人,而辜負整個後宮嗎?
如今,他除了相思,後宮的其他人都辜負了。
一日之內聽過這麼多跟賀蘭萱有關的評價,宋逸對這位賀蘭姑娘更加好奇了,究竟是個什麼樣美好的奇女子才能讓閻墨贇至今念念不忘?
當閻睿暘的頭顱再次高懸越歌的城門上時,閻墨贇回宅子繼續他那盤未下完的棋。
他的淡定讓相符恨不能理解,相符要去質問閻墨贇時被張弘海拉住了,“張禦史,你為何攔住老夫?”
張弘海歎了口氣,解釋說:“如今城中雖有禁軍,但兵力遠遠不及太後的叛軍。”
說著,張弘海抬眼看著一臉著急的相符,“這回太後娘娘可是狠了心謀反啊!她不僅聯合朝中多位老臣,甚至連祝宰相都站到太後那邊。且不說祝宰相當年為陛下入越歌做出多大犧牲和貢獻,但如今他謀反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兩個月前,原本鎮守西南的王濤將軍悄悄地領兵回越歌。他也曾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但太後一策反,他們紛紛站到所謂正統繼承人那邊去了。想來是日子過得太舒坦忘記四年前皇城內的慘劇吧。”
相符雙唇緊閉地聽張弘海講,許久,他開腔問道:“張禦史為何跟老夫說這些?”
張弘海見相符麵色不佳,他輕輕一笑道:“相將軍,下官隻是想跟您說,陛下並非外麵所傳那般荒淫無度。他隻不過順了太後的意給太後演了一出戲,逼太後早些露出狐狸尾巴。”
“您也知道這天下不早一日太平,陛下的皇位便不能坐穩。”張弘海歎著氣說道。
相符看著張弘海,他笑了笑,說:“張禦史所言極是。之前見陛下荒廢朝政,擔心陛下走上跟先皇一樣的道路。幸好被夫人及時罵醒,不然老夫又要做錯事咯。”
聽著相符的自嘲,張弘海隻是跟著笑了笑。
“相將軍且稍作休息,今日叛軍怕是不會動,至於明日……”說著,張弘海停頓了下,然後輕笑地說道,“明日自有解決的辦法。”
聞言,相符抬頭看著張弘海,他早該明白閻墨贇不會拿越歌城百姓的性命去賭,他定是做了萬全準備才會去激沈漣漪。
想著,相符由衷地笑了,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送走相符後,張弘海回身去見閻墨贇,隻聽見閻墨贇吃了宋逸一子,宋逸正在哀嚎。
閻墨贇挑眉看了張弘海一眼,“相將軍走了?”
“是的,陛下。”張弘海應道,然後他疑惑地問說:“陛下為何不能將您的謀略直接告訴相將軍?”
閻墨贇又是一子落定,他抬眼看著眉頭皺到一塊兒宋逸,忍不住催促道:“宋侍中,眼看著你要輸了,幹脆直接認輸,省得繼續糾結。”
宋逸搖著頭道:“不不不,沒打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說完,宋逸找到破綻,吃了閻墨贇五顆棋子後,宋逸洋洋得意地笑說:“隻有不認輸才有反攻的機會。”
宋逸的狡黠讓閻墨贇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張弘海看著宋逸反敗為勝的這局,他不解地問道:“陛下,這盤棋跟相將軍有何關係?”
閻墨贇轉頭看著張弘海,“兩者間確實沒關係。但相符這人還不能完全為我所信。”
“所以陛下還在試探相將軍?”張弘海問道。
閻墨贇點著頭說道:“朕一直都在試探他,從刻意在薑雷一案中留他一命,再到讓他遠駐邊關不得回越歌,即便現在叛軍圍城,朕不曾派人送過他,他卻自己站出來說要幫朕抗敵,此間種種皆是朕的試探。”
宋逸將盤中棋子收好後,他插話道:“可是昭儀娘娘不是相將軍的女兒嗎?況且陛下承諾會立昭儀娘娘為皇後。即使為了女兒,相將軍也沒有再次背叛陛下的可能的啊!”
“不,你們不了解相符這人。當年他可以為功名放棄心愛的女人,後來又為心愛的女人甘當叛國賊。即使後來醒悟,發誓要效忠朕一輩子,但沈漣漪早已像根刺深深地紮在他心裏。”閻墨贇歎道,他曾信過相符一回,結果卻是將賀蘭萱送上斷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