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墨贇,我究竟欠了你什麼,需要承受如此煎熬?”相思捫心自問道。

“落轎!”

聽到太監的聲音,相思回過神,簾子掀開時,何蓮伸手過來扶她,仰著頭看著灰蒙蒙的天際,一陣寒風吹過,何蓮開腔道:“娘娘,起風了,咱進去吧。”

“嗯。”相思輕輕地應了聲。

進了冷宮後,何蓮看著相思臉上的傷,“娘娘,奴婢這就去拿藥給娘娘處理傷口。”

“何蓮……”相思想叫何蓮不用,但何蓮跑得比她說的還快,她隻能看著何蓮的背影消失在宮殿大門,“傻姑娘瞎擔心什麼呢,這傷很快就自行痊愈了。”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相思感到莫名的不爽,她想起何蓮之前跟她說的,來年春天在院子裏種點花,設想下冷宮內開滿鮮花,那將是什麼樣的美景?想著,相思一掃心中陰霾,笑了。

回到殿中,何蓮已拿到金瘡藥在等候她了,相思沒再拒絕何蓮的好意,安靜地坐下讓何蓮處理傷口,雖然她未喊一聲疼,但何蓮的眼淚卻落下了,“為什麼同樣是受傷,卻無人關心娘娘?”

相思輕輕地閉上眼,她轉頭看著何蓮,冷言道:“這有什麼好哭的?”

“可是,娘娘這樣看起來好可憐。”何蓮看著相思,說出心中的話。

相思冷哼一聲,道:“我有什麼好可憐的?何蓮,你是不是最近好日子過多了,忘記這三年我都是如何度過的嗎?”

何蓮聞言,立即惶恐地跪在相思麵前,“娘娘,奴婢知錯了。”

相思看著卑微的何蓮,她輕輕一笑,“何蓮,抬起頭,看著我。”

何蓮緩緩地抬頭,與相思對視,當她的眼神要躲閃時,相思開口道:“看著我,幫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奴婢知錯了。”何蓮可憐兮兮地應道。

“不,之前那句。”相思搖頭。

何蓮顫巍巍地說道:“娘娘這樣看起來好可憐。”

“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可憐?”相思質問道,“你有心情可憐我,不如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冷宮三載,一千多個日夜,你在冷宮外受到多少欺淩,你以為我會不知道?”

何蓮聽到這話時,低垂著頭,身體蜷縮得更小了,她無話反駁,因為相思說的全是事實。

相思知道何蓮剛燃起的鬥氣這時全被她打下去了,“起來吧,何蓮。”

“謝娘娘。”何蓮低聲應道,她緩緩地站起身卻不敢說話了。

相思瞥了何蓮一眼,“今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何蓮抬頭看著相思,“可是娘娘的傷奴婢才處理一半。”

“不礙事。”相思搖著頭,說。

何蓮很是為難,最後她拿著東西準備離開,相思卻開口了,“未到晚膳時間,莫來打擾我。”

“是,娘娘。”何蓮恭敬地應道。

何蓮離開後,相思起身回屋,經過梳妝台時,她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鏡中的臉,何蓮擔心留疤,她卻一點都不擔心,甚至希望給這張過於白淨的臉增添點什麼,讓那些人不再注意這張臉。

想著,相思想起危天臨轉交給她的那封信,說是許夫人寫的。

在相思為數不多的記憶中,許青青不是相思的生母,一直對相思也不鹹不淡的,她有些懷疑許青青真的會給相思寫信嗎?還是這是許浩輝模仿許青青筆跡給她寫的信?

她根本就記不清許浩輝的臉,可想到這個名字,她感到莫名的惡心,而身體不受控地發起抖來。

相思強忍惡心拆開信,仔細看過後,美眸眯成一條線,她明白這到底是誰寫的了,前半部分是許青青的,後半部分是許浩輝仿筆跡續寫的。

許青青在隻言片語中稍微關心下她在宮中近況,而許浩輝續寫的那部分簡直是泣淚血書,說如今相家因相符不在京城境遇如何如何淒慘,想請她幫忙跟皇上說情,讓相符回京與家人團聚,還說到許浩輝自己在朝中遇到的困境,要她能幫就幫一把。

相思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將信捏成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她有點想看看這個許浩輝又在搞什麼把戲,若相家真如他所說那般淒慘,那為何許青青不自己寫?還是他們姐弟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她已經三年未回過相家,或者是時候回去看看了。相思閉眼思著。

三年前睜開眼那一瞬間,她就明白她的身份地位全變了,從不奢求命運寬待她,因為她隻想不折騰地平靜地過完這一生。命運偏偏又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閻墨贇登基之時,她得到父親許可同姐姐們一塊登上城樓,當時她不會想到從城樓上看到了登基的新帝的瞬間,同時也改寫了她的命運。

“可惜命不由我。”相思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