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可以倒退,朕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柳漠西,朕知道你死了,芯月會非常難過,說不定也會怨恨朕一陣子。但是,朕仍然沒打算要放過你!”乾隆高大的身軀迫近牢門,雙眼迸出利光。
是的,他壓根沒打算放過柳漠西,於公於私都沒打算放過。在他心裏,芯月是無可比擬的珍寶,沒有任何人可以配得上她,更沒有人可以褻瀆欺負了她還能平安無事。
柳漠西從這眼神裏感覺到明顯的殺氣,他沉下聲音:”看來臣是必死無疑了。”
乾隆沉默,那眼神分明已將他狠狠殺了一刀。
柳漠西咬牙道:”好,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臣會給芯月一個交待,會讓她忘記我,活得好好的……”聲音極其苦澀,從喉嚨深處吐出每一字,實則心頭有些混亂,不知道要如何給芯月一個”平靜安寧”。
“可是,皇上不要錯估了芯月。臣若就這樣死了,她會一輩子念著臣,也會恨皇上一輩子!”
“所以——”乾隆手指握得咯咯直響,轉而露出陰沉的微笑,”朕要你寫下血書,伏法認罪!芯月深明大義,你若承認叛亂罪行,芯月自會擺正自己的立場,有所選擇。”
他一夜睡不安穩,幾度擔心芯月出事。芯月是他和大清的福星,他一直對此深信不疑。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回到他的身邊,他怎會讓漠西族破壞這一切?
“原來,這就是皇上的心意……”柳漠西突然慎重而決絕地磕頭一拜,眼神凜然,”臣一直相信,皇上是英明的君王。所以,臣是否有帶領漠西族謀亂,皇上應該很清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懇請皇上,能放過漠西族無辜的民族!”
沉默,回答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乾隆背負著雙手,挺拔的身軀蘊涵著不容逼視的魄力,心中卻有股被人看透的懊惱,柳漠西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確下定決心欲對漠西族趕盡殺絕,一是不希望他們的族長死後,引起族民暴動,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隻為芯月曾在那片土地上受過恥辱。芯月——他可以讓她生活在皇宮之中,享受至高的榮耀一輩子,而非跟著這麼個民族受盡委屈。
乾隆皺起眉頭:”柳漠西,要知道你根本沒任何資格跟朕談條件!”
柳漠西心思明澈,自知難逃死劫,也很清楚乾隆的顧忌,當下又是一磕頭,”臣是沒資格,但是臣與皇上一樣,希望芯月平安快樂,希望自己的子民平安快樂。皇上仁慈,何必亂殺無辜?”
乾隆轉過身,退開一步:”何為無辜?叛亂的證據齊全得很。不過……你若能讓芯月死心,朕的確可以考慮最後的處叛。你還有兩個時辰可以考慮。”
乾隆走後,牢門重重一關,裏麵又變成昏暗一片,隻有牆的頂端有一個小窗透出光線。柳漠西跌坐在地,抓緊了腳上的鐵鏈狠狠砸了幾下,發泄內心的痛楚。
撕下一塊內襟,他低頭將手指咬破,疼痛已是麻木,於是,手指在內襟的布料上慢慢劃動起一個一個的字來。
太陽逐漸露出火紅的麵龐,北京城裏開始熱鬧起來。
瑞親王府裏顯得格外沉靜,隻看到敏福晉坐立不安地絞著帕子,不停地將視線移向門外。
今天的每一刻都讓人心驚膽戰,焦灼難熬,他們尊貴祥和的瑞親王府為了一個外人而失去了平靜。小英小配等侍女陪在敏福晉身邊,一個個也是苦著臉。
“菩薩保佑,保佑王爺、芯月還有德兒一切都順利,千萬不能有事……不行,我也得去想想辦法,幫幫他們……”
瑞親王一早就出了門,而芯月竟然一個隨從都沒帶,隻跟著軒德也離開了王府。他們什麼都沒說,敏福晉急得跟什麼似的,最後沒辦法,匆匆交代了一聲,換了衣裳便往宮裏去了。
城裏的老百姓早有看到朝廷布告,聽說有亂黨首領將被斬首示眾,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此事,很多人不到午時就想趕過去看熱鬧。
烏達兄弟壓低著鬥笠,站在布告前,黑紗下麵的臉龐不約而同地露出陰冷笑意。轉過身,兩人走出數步,烏達握緊手中漆黑的大刀,刀身冰冷寒峭,在陽光在散發出銳芒,一如他的眼。
“這次柳漠西必死無疑了!”他的笑直達眼睛,卻也遮蓋不去原本的陰寒。
烏克笑道:”沒錯,漠西族也逃不了了。劫獄連同刺殺朝廷重臣可不是一般的罪,等今天過後,漠西族的領地……大哥也可以去跟皇帝爭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