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親王聯合了幾位朝中老臣一同向皇上柬言,說玉軸詔書隻是前朝遺留之物,現在的漠西族人並不知情。所謂世代忠貞,永不叛國,也是指漠西族的先祖。如今柳漠西繼任首領,根本不知詔書內容,又怎麼可能衷於明朝?
再則,天下少數民族甚多,關係複雜,皇上當慎重處理。若歸順才一年的漠西族就此慘遭滅族的命運,隻怕會引起其他各族的惶恐,也可能會讓隱匿於各地的漢人亂黨組織借題發揮,趁機動亂。
如今雖有詔書為證,但仍不至於對該族趕盡殺絕;另外也有人上報近年邊關發生的幾起局部暴動,漠北的赫連族長提供證據,並由他結交的兩位朝廷要臣一同上奏,表明那些暴動並非叛亂,更與漠西族無關,而是屬於居住在大漠內的幾個民族紛爭。其中,薩拉族便是常以漠西族之名,四處挑釁朝廷,煽風點火,有意嫁禍……
藍霧祁與紅多隆聚集了京中的族人,暗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誓要救出柳漠西,與族人共存亡。
芯月每日在王府中等候消息,也不斷地推測皇上的心思。她想或許皇上是要報當年自己與大哥、七哥在大漠受之仇,畢竟受辱的是他們,被挑釁的卻是皇帝威嚴;其次,皇上想借此招打擊謀反勢力,殺雞敬猴,這樣的話可就徹底糟了;又或者……皇上見他們如此求情,心有所軟,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台階下來……
所以,每天瑞親王自宮中回來,芯月都要細細詢問皇上的反應,直到三日後,瑞親王回到王府,欣喜而激動地告訴她:”皇上終於下令,立刻調查向刑部遞交玉軸七彩詔書之人,抓捕審訊。”
芯月心中鬆了口氣,眉心卻依然緊蹙。
想到那個如幽魂一般的縈娘,那雙永遠被蒙在麵紗之外的冰冷雙眸,她的恨那麼多年都鬱結不解,夢娘竟是她的女兒,更沒想到她會變本加厲到要讓漠西族人全部毀滅。難道她從來沒意識到愛恨本是雙刃劍,握得越緊就傷得越深,隻有自己坦然看待才能得到解脫嗎?
為了漠西族,芯月一咬牙,親自畫出了縈娘的畫像。一個身穿白衣,麵帶薄紗,氣質如幽靈般的女人。可是,縈娘將自己隱藏得很好,以她的武功和精明,除非她自己願意出現,否則沒有人可以輕易找到她。
時間在焦急等待中慢慢淌過,每一刻都緊張煎熬。
京城的一家客棧裏出現了兩個身型高大的男人,深邃的麵孔極其相似,就坐在樓上的客房。房間窗戶半開,靠窗有一張桌子,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留意著街上的動靜。街上不時有腰帶配刀的清兵走過,淩厲的眼光四處觀察著,一旦看到身著異服之人,必要上前盤問一番。
“大哥,那龍雲圖原來是如此不詳之物,幸好沒到我們手中,否則……”說話的正是薩拉族的烏克,他們自柳漠西前往京城追尋芯月之後,也馬不停蹄地隨後趕到京城,準備看這場好戲。
烏達收緊堅硬的下頜,”並非龍雲圖是不祥之物,而是那個縈娘太可怕,沒想到她竟對漠西族怨恨至此,要讓全族人陪葬。”
烏克抿下一口酒,挑起陰冷的邪笑:”大哥,你看我們要不要給這場戲來個推波助瀾?早點成全漠西族的壯烈?要不然瑞親王府那邊一幫忙,隻怕乾隆會動搖了。”
烏達犀利的眸子立刻射向他,”你的意思是?”
烏克注視著兄長,冷笑出聲,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
這一天,芯月眼皮直跳,坐立難安,有些心神不寧。果然,到了傍晚,瑞親王與軒德回府,麵色凝重,見芯月迎了上來,他們互看一眼,有些怪異的沉默。
芯月立刻上前抓住軒德的袖口,”怎麼了?是不是還沒有找到縈娘?還是皇上又說了什麼?”
軒德注視著她,眼神暗沉,他拍拍芯月的手安慰道:”的確沒找到縈娘……皇上有些生氣。不過,你先不要問那麼多,注意保護好肚子裏的孩子。”
芯月眨動水眸,直覺大哥有什麼瞞著自己,於是目光轉向瑞親王,”阿瑪,皇上生氣……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