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古寨外麵響起了鑼鼓鞭炮的聲音,眾人的注意力也從道士的身上轉移開來。
一列迎親的隊伍緩緩地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接親少女皆握了個鬆明火把,搖著風鈴。後麵的漢子挑著放彩禮的擔子,嘴咧的仿佛自己結婚一樣。騎著駿馬的新郎威武的進了寨門,身著侗族服飾的新郎被簇擁著擠入了新娘的閨房。
嫁方村裏的姑娘嫂子坐歌堂裏輪番歌唱,不時停下來讓新郎對上幾句。新郎自然是做足了準備,應付的遊刃有餘。這時一些村童在門前呦嗬:
“一張抬子四四方,
一個豬頭擺中央,
兩邊坐起唱歌女,
中央坐起媳婦娘。
媳婦娘媳婦娘,
還未開聲哭你娘,
哭了爺娘哭姊妹,
哭了姊妹坐歌堂,
坐起歌堂慢慢唱,
一唱唱到大天光。
送姊送到荷葉塘,
摘匹荷葉包砂糖,
砂糖好吃路途遠,
姊妹好要路途長。”
中國人是愛看熱鬧的,我也不例外,擠在圍觀的人群中的我感覺被人拿棍戳了一下,回頭一看,那道士抱著一條牧羊犬正站在我的後麵,戳我的正是那狗蹄子。
道士見狀急忙把狗蹄子收了回去,操著一口中原官話嘿嘿笑道:“小兄弟,俺也不是故意哩,這狗不聽話兒,瞎蹬。”(中原官話,河南,山東,皖北,蘇西北地方方言。)
說話時,那條德牧還吐著舌頭哈著氣,不時瞅我兩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等著看新娘子長的啥模樣,白了他一眼便繼續擠在了群眾之中。
我的聽覺極為敏銳,在眾人的人嬉鬧聲中,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喊:“著火啦,…來人救火啊!”
我心生疑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見古寨南邊的吊腳樓冒出陣陣青煙,火光因煙霧的遮擋顯得忽明忽暗,放耳聽去,能聽見細微劈裏啪啦木材被燃燒的聲音。在我身後的道士早已不見了蹤影,我本想多喊些人去救火,但考慮到人家正在辦喜事兒,便獨自一人跑了過去。
吊腳樓前,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急的直跺腳,我問她裏麵還有沒有人,她哭腔說“咋沒人呀,今晚住了三十多個客人呢!”
我一聽還有人在裏麵,就從一個前去救火的漢子手中接過一桶井水從頭上澆了下來,把渾身衣服打濕,拿濕布掩著口鼻就衝了進去。
進去沒多久我就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太衝動了,對樓內的結構毫無所知衝進來怎麼救人?樓內靠近大門的房間裏早已空無一人,住客在火勢尚能控製的時候便逃了出去,我隻能向著深處跑去。
室內的能見度越來越低,煙霧中的一氧化碳等有毒氣體成了對我最大的威脅,我憋著一口氣衝了兩個過道。當我蜷縮在一個角落停下腳來想緩口氣時,我身旁的房間內傳來了砸門聲。我聽得真切,便欲打開房門救人。哪知門已經被燒得變了形,我賣力推了幾次都沒能推開,砸門聲似乎也停止了。我情急之下憋足了勁,助跑兩步,一個飛踢將門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