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偶遇(1 / 1)

晚間的風從樹叢中竄出,順著衣領鑽入雪小安的睡衣,一股七月的清涼,撫摸遍全身

雪小安交抱雙臂,縮著身子走在街上。

真是太委屈了,在媽媽眼裏,自己竟是那般貨色。

街道延伸至遠處,消失在渾濁的夜色之中。一排路燈,間隙相等,排列整齊。雪小安睡衣單薄,一身蒼白,遊離在光與影之間,猶如海底孤寂悵然的魚。

蟲子在草叢裏叫喚。偶爾一隻野貓橫穿馬路,小心翼翼地在雪小安麵前跑過,竄入路邊的亂草。樹葉的沙沙聲,傳來耳畔,雪小安一直走。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似乎隱喻著什麼危難,又似乎含帶好意。

雪小安站在路燈之間的陰影裏,感受到那來自流星的微弱光亮。

就在這流星滑過的瞬間裏,急刹引起的輪胎與地麵的刺耳摩擦聲,如怒獸的吼叫劃破了夜的寂靜。

雪小安完全沒了反應,腦袋裏一片空白,末了,才本能地將雙眼緊緊閉上。所幸,汽車的保險杠隻是輕觸到雪小安的腹部,就乖乖停住。

雪小安退後幾步,沒有疼痛,這輕輕的撞擊倒來的舒服,像是被人輕輕撫摸那般。

一個高個子男生急急地從車裏出來,一臉驚慌,滿含歉意:“小姐,你還好吧?”

車子並未傷著自己,雪小安確信自己並沒有受傷,而自己也不該大半夜走在路中央,便也充滿歉意地搖搖頭:“我沒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擋在路中央的……”

黑暗中,男生似乎舒了口氣,可是看不清晰他的臉,隻有聲音悅耳地傳播過來。

“幸好沒撞著你……車燈壞了,我也沒來得及修理,說來也太不可思異,剛剛要不是那顆流星,我也就不會放慢車速了……不然真的……”

如此說來……雪小安也不敢相信,那顆流星真的幫了自己,奇異的際遇,不知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有如此的幸運……

高個子男生把手臂搭上車門,自言自語似的感慨:“剛剛那個畫麵隻怕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闖過紅燈,穿過馬路,丘比得趕了過來,情況和判斷的一模一樣,主人果然找到了,身邊也的確存在一個男性。

“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高個子男生發覺有人跑過來,話語中傳遞出他認識這位小姐的訊息。

“既然小姐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現在還有點事就不多留了,如果你感覺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到東風街15號找我,我就住在那裏。”

“那顆流星真的很美!”高個子男生坐上汽車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回過頭,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才發動車子離去。

雪小安目送他離開,直到車子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丘比得走到雪小安身邊,好奇地問:“主人,他是什麼人?”

“不知道。”雪小安搖了搖頭,轉而又遲疑著開口:“你是來找我回家的嗎?”

丘比得似乎完全沒聽她說話,自語道:“那個男生好像在哪見過,長得有點像個女人。”

一轉身,雪小安已經走去好遠,丘比得忙不迭追上去:“主人,回家吧?”

雪小安不發一言地走著,根本不理會他。

一不留神,腳下踩到一塊碎玻璃,突如其來的刺痛讓雪小安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

“主人怎麼了?”丘比得跑過來,驚慌地扶起雪小安。

“不用你扶我!”

冷漠的聲音聽得丘比得心底一顫,伸出去的手猶豫了下,便放開了雪小安。

雪小安沒了倚靠,重心落回腳上,腳板上的碎玻璃又往肉裏紮了一點,疼得她一哆嗦,倒在丘比得懷裏。

因為對雪小安之前的話有所顧忌,丘比得高舉著雙手不敢觸碰雪小安,心髒卻控製不住激烈跳動:“主人,你還好吧?”

“有東西紮在腳上,疼死我了!”雪小安眉頭緊鎖,抓著丘比得的衣袖。

雪小安靠在丘比得的身上,急促的氣息落在丘比得的肩骨。丘比得低頭一看,寬大的領口閃出一條奶油色的細帶,那圓鼓鼓的部分在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主人,我們……回家吧?”

雪小安沒有說話。

夜色渾濁,蟲子依然躲藏在草叢裏叫喚,樹葉依然沙沙作響。丘比得抱著雪小安走在路燈下。離開廣場向小區走去。

“主人,那個男的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長得像個女人。”半路上丘比得又想起那個男生來。

雪小安忍著痛,小聲問道:“那麼黑,你能看見?”

“我能看見。”

話音未落,雪小安一聲叫喚:“不要碰我的腳,疼!”

“主人,再忍一忍,我們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回家!”雪小安心也在疼。

——回家……回家怎麼見媽媽,她可能還在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