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眷眷心(1 / 2)

一襲灰袍,沉重著清奇挺拔的身軀,幾縷碎發,憔悴了無可挑剔的容顏,淺淺凝紋,阻礙修眉的舒展,淡淡惆悵,聚成明眸中那似有似無的憂傷。

眼前的人,真的是那隻永遠猖狂的老鼠麼?齊賦雪猶疑了。八個月,不止一次夢中驚喜,因為那樣的白玉堂真實、可信,雖然隻是夢境。這一次,這樣的他怎會是真的。隻是,既知是夢,原何還不醒來。

“真…真的是你麼?不是夢?”

終於,在這句話的催化下,那汪秋水碧潭蕩起了久違的媚惑:“你別是做夢都盼著我呢吧。”

“我…”這樣的眼神讓她窒息,賦雪低了頭,心地清明了些,忽得著惱起來,嗔道“我跟著名滿天下的白五爺出來截道,被人擄了,倒盼著別人來救麼?隻是,五爺來的還嫌太早了些,夢,我還沒做夠呢。”

這話戳到了白玉堂的痛處,他的氣焰登時矮了些許。賦雪瞧著又有些不忍,便道:“這八個月,你可是一直在找我?”

“是啊,一直在找一個叫石秀的姑娘,卻總也找不著,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你改名叫齊賦雪了,這才尋來。”

齊賦雪給他奚落回來,臉騰的就紅了,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白玉堂見她臉紅,正經起來:“把你弄丟了我就知道了。”

不對呀,他該是早就知道的,哼,果然是夢,就知道這妖精指望不上。還有這袍子,第一次見他時他就穿的這個,可能是印象深才會夢見。再瞧瞧房內的色調,此時夕陽西下,屋內暗昧,配上他的灰袍,倒像足了她多年的夢境。她哪知道白玉堂為什麼不敢穿白衣來啊,隻道是夢。這麼想著口氣就變得囂張起來。“就知道是夢!真的白玉堂早知道我叫齊賦雪了。你說你總到夢裏來招惹我幹麼?人家還以為拾了個寶,石頭有救了呢。”

原來她念著盼著等我來,為的卻是石頭。還有,以為被展昭撫摸,竟會那麼高興……這丫頭心裏到底裝著多少個男人,白玉堂忽覺頭頂陣陣發綠,不由得惱火起來。聽她念念叨叨說夢,索性撈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裏用力一咬。

賦雪疼的啊的一聲叫,道:“你幹什麼!”

“現在知道是不是夢了吧。”

“你…”賦雪方開口時,猛的警醒起來,這既不是夢,那石頭不是有救了。忙咽下罵人的話,一把扯住白玉堂的胳膊,迭聲道:“求求你,快去救石頭,快去救石頭啊。”一邊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方才痛哭,也是為的石頭吧。白玉堂心中一陣酸楚。若我遇險,你可也能這般關懷麼。

賦雪見他呆立不動,越發的焦急,扯著胳膊可勁的搖,聲淚俱下道“你快去救他,還有這園子裏的工人,那壞蛋要害他們。飯裏給他們下了毒了。快去,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白玉堂苦笑,她竟為了另一個男人這般求肯於我。在她心裏,石頭果然比我親得多。

轉念一想,咳,她又不知道我是誰,再說,她被人牙子追得滿街跑的時候,我在哪裏,她被人拐帶到這深宅中時,我又在哪裏,叫她如何不親石頭。想及此間,心中的愧疚占了上風,柔聲道:“你再使些力氣,我這膀子就掉了,還怎地救人。”

石頭的事,白玉堂已經知道了。四爺蔣平找到了銀礦,可惜奸賊早一步下了手,銀礦被封,所有礦工無一幸免,全死在了礦坑裏。包大人震怒,不想再等,便著人調集人馬要查抄侯府,所依憑據便是賦雪的血狀。不管怎麼樣,先將侯府被困之人救出再說。因考慮賦雪的安危,便差他進府暗中保護。他其實早已進府,陸七交給陳舀子攙在小米麵裏的那包毒藥,已給他暗中調了包。抄府的動作就在今夜。奸賊也不會在府內動手害工人,因這屍體很難處置,總要送他們出去再動手,料想也是今夜。就算抄府的趕不及阻攔,因沒了毒窩頭,石頭他們應該能撐到官兵來救。此時尚早,他到不急。看到賦雪對石頭情真意切,哭得傷心,便安慰道:“那毒藥已給我調了包,吃上個三斤五斤的,隻會撐著,死不了人的。”賦雪一聽,眼中立時放了光出來,破涕為笑道“真的?”

見她臉上還掛著眼淚就笑開了花,玉堂又好氣又好笑,調笑道“騙你個小狗。”“個”字發聲甚輕,不留意真聽不出來。

賦雪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笑罵道“你才是小狗!”

玉堂抿嘴一笑,趁機問她:“石頭到底是你什麼人,怎地又跑到了此間。”

賦雪便將過往之事說與他聽,後來又說到救展昭,尤其是嚇瘋夏鋒,端的是她生平最值得炫耀的事,說的天花亂墜,又說寫了血狀等包大人查侯府,便提議白玉堂去聯絡包大人和展昭。

她那邊說得舌燦蓮花,白玉堂這邊則一會兒是酸辣土豆絲,一會兒是糖醋鯉魚,一會兒是醋溜苦瓜,真可謂五味雜陳,主打是酸。這丫頭竟是絲毫不懂得禮法,這般隨意與男子接近,難怪處處留情。轉而又惱那男子,她不知禮,你們也不知麼,這麼不知輕重。想到雪兒所遇之人的情行,一個是傷重不知死活,一個是聾啞難識禮數,不覺又好笑,白玉堂啊白玉堂,何時變得出此迂腐了,當真是關心則亂。隻是,對石頭,他還有些不放心,便道:“丫頭,這些話以後還是不要說與人聽,你與石頭這般親近,若給人知道了,將來還怎麼嫁人。還是,你本來就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