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本也被裝進籃子。
傑米多夫教授拿起尹薑手裏的書,讀著封麵上的字。
“杜工部集?”
教授想把這本厚書翻開,可精裝書的塑膠封皮粘住了,他笨手笨腳的嚐試了兩下,沒怎麼堅持就放棄了。
“杜工部是個什麼部?”
尹薑顯然覺得鄙視一個老外沒文化也沒什麼意思,便坦率地說:“杜工部是個詩人,寫詩的。”
可教授還是聽出了譏諷的口氣,他立刻反詰道:“哈,我當然知道中國有詩人,可你知道普希金嗎?”
尹薑隨口背誦了一段《魯斯蘭與柳德米拉》。傑米多夫教授滑稽的抽了抽鼻子,把她的《杜工部集》扔到籃子裏。
“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他指著範胡煙手裏的東西說。
“這是枕頭。”範胡煙回答道。
“粉紅色的枕頭?”
“是的,粉紅色,對我來說,它有著特殊的含義。我睡覺離不開它,必須抱著它,所以去哪我都帶著它。不能帶進去嗎?難道它太大了?”
“不,不,體積不是問題,關鍵是重量。”傑米多夫教授研究著這隻蓬鬆的枕頭,捧在手上掂了掂,“很輕,我想可以。”
他把枕頭放在籃子上,太大了,不穩,女兵幹脆把它夾到胳膊下麵。
最後輪到安在麟。
他搶在詢問之前為自己解釋。
“我想不出有什麼是我必須帶的,其實我用不著帶任何東西,我隻要空著手就好。可是……我問了我們的營養師。”他朝範胡煙擺了擺手,“她說艙裏的食物,味道不會令人滿意,而且一吃就是六個月,所以我就想……”
傑米多夫教授看了看他手裏的包裝袋。
“叫花雞?”
“嗯,我剛好看到小賣部有賣,真空包裝的。於是我就買了。”
“就是這個花掉了四十三元?”
“是。要知道,這可比國內貴太多了。”
“你買得很好。”教授伸出大拇指,像個哈巴羅夫斯克的街邊小販一樣,讚歎著把叫花雞丟進籃子裏。
女兵抱著籃子送去安檢了。所謂安檢就是通過一條掃描傳送帶,隻要不發出報警聲,安檢就算合格。女兵很不負責任的把籃子裏的東西倒在傳送帶上,按了電鈕,沒反應,再按,還是沒反應。於是她伸手把那堆東西推過掃描箱,就算安檢完成。當然,沒有報警,或許因為根本就沒通電。
這一幕就發生在童滿他們的眼皮底下,這五個人的表情說明,他們開始擔心——第一次開始擔心——這個模擬艙到底靠不靠譜了。
“現在,分成兩組。”傑米多夫教授視而不見的說,“男孩一組,女孩一組,換好衣服去門那邊吧。”
4
脫衣服的時候,安在麟還承受著腰痛,他一邊按著胯部一邊跟童滿交談。
“蘇凱說咱們這一組是六個人,我看這第六人也該現身了。”
“對啊,他不是說那人早就過來了嗎。”童滿應和著。
“你說這男的得什麼樣啊?別太磕磣了,咱倆長得可都不難看。”
“你怎麼知道是男的?”
“哎?那不是男的還能是女的?蘇小吻、範胡煙、尹薑,已經三個女孩了,得三男三女呀。”
童滿沒有回答他,隻是快速的穿好內褲,因為他注意到安在麟正麵向自己的裸體,津津有味的盯著看。
等他們穿好黃綠色的艙內服,出現在更衣室另一頭的時候,童滿發現,等待他倆的還真是四個人。
小隊的最後一名成員——
跟其他三人穿同樣裙子的人,一個短發女孩,正朝這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