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似乎並未注意到陳焉的表情變化,頓了一頓,繼續侃侃而談道:“其中以太平仙人於吉為首。於吉乃是我的親傳師父,是我大哥二哥的師叔,向來講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是個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當他得知我大哥起義的事情之後,便主動聯合了太平教中的長老,出來對我大哥橫加幹涉。”
陳焉點了點頭,心想:“難怪張梁這麼悲天憫人,恐怕和他拜師於吉有關。”
張梁續道:“但當時我黃巾教派已經遍布天下,成為了當時天下四大教派之一,且恐怕已經是四大教派之首,我師父於吉雖然高明,卻也不能螳臂當車。因此他便聯合了南方的丹鼎教……”
聽到此處陳焉虎軀一震,驚道:“丹鼎教?左慈竟然也有參與?”
張梁點頭說道:“當然,我們黃巾教逐漸擴大,自然不止在北方發展,而向南推進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觸動了漢中天師教和南方丹鼎教的勢力。天師教倒還好,一直隻將勢力控製在漢中之內,他不出來,我們自然也不好進去,但是丹鼎教素來是南方第一教派,黃巾教威脅到他的權威,左慈自然就不幹了。”
陳焉聽得明白,連連點頭。
張梁繼續解釋:“盛怒之下的左慈聯合於吉,頻頻圍攻我黃巾軍,左慈道學修為不同凡響,便是我大哥,也曾幾次敗在他的手上……”說到這裏,張梁深深歎了口氣,又道,“但我師父於吉卻看出了左慈其實並不是真心想要結束這場戰爭,甚至還想借用這場戰爭為自己謀取私利,關鍵時刻,他老人家當機立斷,切斷了和左慈的合作關係,這也讓左慈大勢成空,飲恨南回……”
陳焉連忙問道:“那然後呢?張角……呃,我師父怎麼樣呢?”
張梁聽見陳焉追問,忽然歎了口氣,道:“黃巾軍被丹鼎教的人一頓攪合,本就雜亂無章的軍隊變得更亂,朝廷又派出重兵圍剿,沒過多久,我們便已經露出了敗象……”
對話進行到這裏,陳焉已經基本明白了黃巾起義失敗的原因了。除開史書上所說的那些朝廷圍剿,內訌內鬼,天時地利等世人皆知的因素之外,教派之間的明爭暗鬥以及太平教的阻撓也是極為重要的原因。張角畢竟隻是個半路出家的道士,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天賦異稟的將領,一場起義注定以悲劇落幕。
而後的事情也不需張梁多言了,黃巾敗得很徹底,敗得四分五裂,敗得讓這個大陸上的人開始懷疑這場起義是否隻是一個大大的玩笑罷了。
張梁此時目光衰微,仍在眺望一處不知名的遠方,臉上除了傷感和緬懷,多了一分愧疚之情。
陳焉不禁低聲問道:“人公將軍,您還好嗎?”
張梁苦笑一聲,說道:“好孩子,還什麼人公將軍,你就叫我一聲師叔吧……”
陳焉連忙點頭,聽話叫道:“師叔。”
張梁聞言微笑,一雙蒼老的眼眸中忽然露出了慈祥的意味,他盯著陳焉,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說道:“我們三兄弟一輩子便為了所為的大事所奔波,到頭來落得個身敗名裂的淒慘下場,不僅死無葬身之地,便是連個子嗣也沒留下來,真不知道我們這輩子怎會如此失敗……但是好孩子,如今見了你,老朽仿佛覺得人生又有了新的希望……”
陳焉聽張梁此話說得發自肺腑,隻覺的心中一動,心想:“他是真心喜歡我這個假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