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張逸風對咎夏做的種種,雲錦心中不免替咎夏惋惜,麵上一冷,“是咎夏讓我們來救你的!”
“咎夏?對對,沒錯!”張逸風急忙道:“我與咎夏情投意合,你們快,快殺了這妖怪!”
雲錦倒不急著救人,一步一步逼近,定在了離二人約莫五步遠的距離,她想要看清楚,這個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你派人去殺咎夏的時候,怎麼不想著你們曾經的情投意合,怎麼不念著她對你的好呢?就算是被砍斷了四肢,就算是命不久矣,她依舊牽掛你的安危,她頂著最後一口氣,找到我們,隻為讓我們來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
一番話說的張逸風無言反對,心中一絲愧疚,但也隻是一絲。
“她是妖,她是一隻狸貓,我怎麼能和一隻妖在一起,這要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你們,別廢話,趕緊來救我!”
重簷看了張逸風一眼,眼裏看不出情緒,目光盯著天上月亮,清幽的聲音隻有一句:“我不是捉妖人,我沒有職責救人!”
蘇鈺此刻也很想說他也不是捉妖人,可事實,他改變不了!要救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想來就覺得可氣。
雲錦良久都沒有在說話,這個世界到底是人可惡還是妖可惡,到底是人的錯還是妖的錯,人可以這般傷害妖,為什麼妖傷害了人,就一定要被殺呢!或許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公平的,或許人善為善,妖善卻要得到些好處,人們才會敬你如神。
論罪行,張逸風絕不會比這壁虎精輕。這樣的人,在素月城百姓的眼中,依舊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
壁虎精見雲錦沒有了動靜,手上便悄悄用力,張逸風驚覺後怕,連連祈求,“雲姑娘,雲姑娘,求你救救我!”話剛出心口便一痛,那壁虎精的爪子已經嵌進肉裏。“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雲錦上前一手扼住壁虎精的手腕,一手拿劍抵住張逸風的頸部,最後問道:“你可曾愛過她?”
張逸風此時嚇的大氣都不敢出,哪裏敢在惹怒雲錦,隻能微微點頭,“愛,愛!我是真的愛過她!”
與張逸風麵麵而視的壁虎精,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樣的人,知道什麼是愛!連我們妖都不如!我呸!今日不殺你,我死也不甘心!”
說完這壁虎精竟也不怕,拚了命將口中舌頭迅速吐出,竄進了張逸風的胸口,電光火石間雲錦想攔,也還是晚了。張逸風的心已經被挖了出來!
血淋淋的心,撲通掉在了地上,滾到了張逸風的腳邊,張逸風不敢置信的低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心,再沒有機會說一個字,眼白一翻,人也沒有了支撐力,順著倒了下去。
那壁虎精也是一臉驚訝,挖出心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傻眼了,這哪裏是什麼七竅玲瓏心,這分明就是一顆黑心。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雲錦搖了搖頭,望著那黑心,善惡有時候,不過一念之間。這張逸風或許真的愛過咎夏吧,可他愛的也隻是那個樣貌如同長生的咎夏,而不是狸貓。
“這顆七竅玲瓏心在知道咎夏是妖的時候,就已經變了!你得到的不過是一顆被利益熏心,隻懂為自己考慮的自私的心,這樣的心,要來何用?枉費了你這一身修行,為了這麼一顆心,付諸東流!”
這壁虎精不由癡笑幾聲,竟然為了這樣的心作惡,竟然為了這樣的心毀了百年修為,到頭來,她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隻是仍不肯認輸,“我是可笑,但那隻臭狸貓,比我更可笑。到死怕都不知道,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要她死!”
死字不過出了個尾音,一口氣便卡在咽喉,再也出不來。
“若是你知道,便真的不會作惡傷人了嗎?”雲錦看著那漸漸消散的一道煙塵,問道。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就像沒有人知道,愛一個人,到底值不值得一樣,或許根本就沒有答案。一念錯,步步皆傷,傷人終傷己。
不知何時,天上已經月薄星稀,漸漸微亮。禪院的鍾聲,也緩緩敲響了沉睡中的人們。晨霧之下若行若現的素月城,還是那般安逸。這樣的結局,雲錦不知是好還是不好,而她答應咎夏的,終也盡力了!天道如此,這就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結局,她可沒辦法去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