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等待(1 / 1)

暖陽含化的雪,羞得直抹眼淚,那淚珠兒,滾落在泥土幹枯的嘴唇上,弄疼了一顆嬌嫩的心。

題記

新雨的心裏藏著一個明亮的少年,她不對人講,她隻向風兒雨兒掏心窩子的傾訴,有時候心裏想得狠了,她就跑到鎮上的天橋,癡癡地望,癡癡地盼,仿佛那荒涼的遠方,走來了一個人。

隆冬的寒風,不留情麵地刺破了紙糊的窗戶,撲上女孩兒白嫩嫩的臉蛋,冷醒了一個團圓的美夢,新雨感覺全身的肢體像泡在冷水裏,她掀開棉被,慢慢起了身,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曙色還未濃烈,街上應該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慘景。

今天是一個隆重的日子,是他們約好的重逢之期,她要早早的去迎接他,萬莫讓他在冷風中呆著,平白無故受這陰冷刺骨的寒涼之氣。新雨的心湖裏生了一隻興風作浪的水怪,凶猛異常,把她攪得一刻都不得安生。

她精挑細選著衣服首飾,猶豫再三下換上了那件過大年時娘親到鎮上最氣派的成衣店給她專門定做的淺粉色水袖旗袍,上麵描摹了一朵旭日當中緩緩綻放著的牡丹花,花瓣上隱隱可見露水滴下的痕跡,惟妙惟肖。少女剛發育成熟的身子就像樹上結著的果子,成熟的表皮中還淺淺地含著一抹青色,窈窕的身形被勾勒得一絲不苟,暗含著一股處子的芳香氣息。

細細地擦上胭脂,描好丹青,一雙如畫的眉眼就鮮活了起來,淺淺一笑,臉頰邊上的一對梨渦兒就醉成了深深的兩點,直美得霧色都要羞愧了。

偷偷地打開家門,輕巧的邁開步子,已經跟娘親說好了,今天一整日都要待在馮玲家,好跟她一塊學繡桃花扇麵兒,飯也擱她那裏吃好,娘是不會出來尋她的。關好家門後,新雨飛奔的跑了起來,像極了一隻衝出籠中的鳥,不過籠子裏關著的不是她向往自由的身體,而是她一顆熊熊燃燒著的心,燒開了籠子上的鎖,馬上還要去燃燒他的愛人,此時她多麼熱烈又多麼快活啊!

新雨有力而迅猛地奔跑著,腳步踩踏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早晨顯得格外突兀,驚醒了深巷裏的人家的狗兒,嘹亮的吠聲像節日裏放著的鞭炮一樣劈裏啪啦地響了,雜亂無章,又有條不紊,整條巷子也像過節中的孩子一樣,生動著,希冀著,熱烈著,生機勃勃著……還有那不停不休的腳步,打破了巷子的寂靜,又緊接著,要去打破街上的寂靜,一溜煙的就消失在巷口了,街道清冷的臉孔於是就被她的急切感染了,有了欲望了。

那淺紅的俏麗身影本應是春天才有的顏色,染在寒冬,就仿佛有一種深秋夜晚才能感受到的冷從中暈開了。新雨來到了鎮子的入口,有座石拱橋,臨江而建,清晨的江麵,嫋嫋生煙,霧氣縈繞,仿若地獄的奈何橋,橋下流滿了過往的靈魂滴下的淚,清晨,也會冒出白煙,但卻沒有如臨仙境之感,反倒油然而生出淒苦,天地皆是苦鹹。

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朝霞紅透了半邊天,晨輝裏站立的新雨,像披了一件嫁衣,她等待著前來接走她的新郎,花轎卻遲遲不來。

陽光落下了,天空又露出了魚肚白,天橋上仍站立著一位沐浴在晨輝中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