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瞳仁裏泛著莫名的暗光,上淵輕歎了口氣,身形一閃便向著輪回之地掠去。
玉盤山。
青歌緩緩走進後山,待走過三裏流蓮池,才發現天元一人枯坐在假山上。那雙眼眼微微垂著,辨不清神色,隻那一身墨袍在風中飄動,顯得有幾分蕭索。
見周圍沒有絲毫人影,青歌蹙眉道:“怎你一人在此,漓星呢?”
“你也不知曉她去了何處?”
“這兩日我一直在大殿處理瑣事,倒也忘了過來看她。”想著漓星此時的去處,青歌舒緩了眉眼,“她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後山,想是煩悶了,這才出去了吧。”
沉然的神色多了些許暗淡,天元揉了揉額角,苦笑道:“你我皆知她的脾性,她這人不喜走動,若不是要見的人對她十分重要,她怎會無知無覺的離開?”
“有些事,終歸還是要她自己想明白,我們插不了手!”
天元聽見這話沒有出聲,目光落在前方一池子的蓮花上,神情有些倦怠,斜眼瞧見滿臉悵然的青歌看著他,天元微微皺了皺眉。
“說吧,青歌,你這麼一副樣子,想來應是有話要說才是。”
“天元,她已經覺醒數年,為何還是沒有太初的記憶,她的記憶命理去了哪裏?”
“青歌,打理好玉盤山便是,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天元淡淡地掃了青歌一眼,神情淡漠。
“可你已經挑明了她的身份。”青歌抬起雙眸,神色微見幾分凜冽,“你明明知道她沒有記憶命理,定也無法相信於你,可你卻還是告訴了她,你這樣做,分明就是在逼她!”
“你想多了,我雖有對她不起,但卻也決計不會傷害於她。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天元眉宇沉然,淡淡道,“漓星沒有記憶命理,正好可以借此考驗他們各自的心念,不是嗎?”
“你難道不覺得,你的做法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殘忍?”天元冷冷道,“上淵便不殘忍?”
青歌怔了怔,竟似被他這句話說得無言以對,緊蹙的眉眼過了許久才緩緩鬆開。
“百年前瑤光離她而去,當年玉曲也隕落在了琴州,她這一生視之如命的兩個人都不在了。時過境遷,瑤光回來了,卻再也不是昔日的模樣。她這輩子隻是想要一份安寧,可總在命運下顛沛流離,飽受煎熬折磨。”
青歌歎道:“天元,無論你同上淵有什麼恩怨,我隻希望你們莫要牽扯到她,即便是她無法恢複神尊的身份,至少也讓她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世。”
青歌這番話的辭氣低落卻又堅定,恍惚之中似有一種不堪重負的疲憊感。
天元眼簾低垂,淡漠的神情裏夾了一絲歎然,過了半響才起身朝外走去。
“青歌,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般簡單,可終有一日,我會帶她回來!”
青歌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抹寂寥的身影漸行漸遠,唇邊不由得逸出了一絲沉重的歎息。
漓星沒有太初的記憶命理,即便是想清楚了一些,可對待上淵的態度也隻是像對瑤光一般。但越是這樣,天元心裏恐怕便越不是滋味。
這些恩怨糾葛在歲月裏愈纏愈加繁瑣,天元能有這般思緒,便不難猜出他的所求。
隻是上淵……
明明心中未有絲毫情感,卻偏生對漓星那般決絕,委實讓人生疑。
她隱隱有種感覺,上淵那裏的秘密,才是左右漓星一生命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