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跟你比。”羽音憋了憋嘴,突然抬眼一眨一眨地看著她,“咱們打個商量唄,我現在可是空靈一族的獨苗,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把老命丟在這裏吧,要不我們先回去,你看怎麼樣?”
“你現在說這話可晚了。”漓星淡然一笑,繼續向前走去,“你們空靈鳥乃是三界治愈能力最強的種族,不是說你們還能衍生神魂嗎,怎麼,這點威壓就受不了?”
“誰有亂嚼舌根子了,這不是無事生非嗎?神魂那東西獨一無二得很,除了道君獨掌兩大本源能夠衍生出來,就是神尊也不可能做到,幹我們神獸什麼事。”
羽音惱了一句,憋著嘴跟了上去,口中還在不停地脆嘣著:“況且就是衍生而來的神魂,說到底也還是原來的那道神魂。對對對,就像分身一樣。”
唇角的笑意不見,明明是撥動了情緒,可漓星的眼底卻平靜得猶如死水。
她不是沒有想過上淵與瑤光是同一人,隻是如若他還是瑤光,又怎麼會不願相認於她?繾綣一生,他又怎會那般對待於她?
可是,便連對神魂之事分外明了的空靈一族都這樣說了,那他到底該是誰……
“羽音,你再堅持堅持,有些事,我需要弄個清楚明白!”
羽音可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套,瞧了瞧不遠處的神殿,聳拉著身子跟上漓星向前走去。
一個時辰後,漫天飄灑的雪花消失不見。冰川映入眼簾,漓星望著不遠處巍峨的神殿,神情微怔。
壓下心底翻湧而起的情緒,漓星仔細打量了那座宮宇半響,才確定是誰建下了此般神殿。
神殿已是斷壁殘垣,漓星推開吱吱作響的殿門。映入眼簾的牆體早已風化,滿殿的飾具也已被歲月腐朽成了沙粒。站在殿門處,那股迎麵而來的沉朽之氣滲得人心慌。
漓星緩步上前,抬手撫過殿中已經風化不少的石柱,朝上方望了望,淡薄的天光照進來,竟有些物非人非的淒涼感。
“你快過來看,這裏有好多畫像。”
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漓星神情一頓,急忙朝後殿走去。呈現在眼前的是滿殿的畫像,肅穆沉然地掛在牆體之上,不是緬懷,反似祭奠。
漓星駐足在一副女子人像麵前,畫中之人身著墨衣長袍,大氣鏗鏘,神威盡顯,那倨傲張揚的神態像極了青歌。
若是素日,她定然會調笑一句。可當她目光落在畫中人身上時,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絕湧上心頭,便連掩在鬥篷下的素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親手導致最在乎的人死去,心中自此留下了無窮無盡的悲苦悔恨一樣。
這是完全不屬於她的情感……卻莫名而又濃烈。
漓星暗自詫異,眼底有片刻的疑惑,寧了寧心神,緩緩將這股濁氣驅除,淡淡道:“這裏塵封了數萬年,但是這些畫像卻好像剛收筆一般。能保存的這般完好,隻怕這些畫中人便是那些隕落的太古神祇了。”
“當然是他們,這些個神祇和那幾位道域至尊可是生死相交,又於三界生成有大功勞,也隻有他們才有資格住在這裏。”羽音東瞅瞅西看看,不一會兒就把百餘幅畫像瞧了個遍,“太古神祇消亡了數萬年,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們放在了這裏。”
這些畫像存在了數萬年,也就是說在他們隕落之後,就有人為他們做了畫像。這裏是上淵的地方,整個神殿都已經破敗,唯有這些畫像保存的異常完好。有此反差,隻能說明一件事……
漓星神情一頓,想到種種反常證實了心中猜測,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整個三界能夠衍生神魂,又願做下隕落神祇畫像的……隻有上淵一人,如果不是她突然想來落神山看看,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上淵根本從未陷入沉睡的事實。
一陣幽幽的琴聲傳來,竟硬生生將腦海中翻湧的思緒攪了個支離破碎。
“羽音,你可曾聽見琴聲?”
“你聽錯了吧,這裏怎麼會有人彈琴。”抬眼見漓星眉目有些凝重,羽音突然躲到了她身後,“這裏全是那些死神的畫像,又數萬年沒有人來過,該不會是有鬼吧。”
漓星斂神細聽之下,沉下的麵色多了幾分怔然。果然有琴聲,不是從神殿中生出的,而是在外麵。
斜眼看向緊緊拽著她衣角的小女孩,漓星撫了撫羽音的發髻沒有出聲。到底對傳來的琴聲有些好奇,旋即抬步朝聲音源頭走去。
走出神殿,在被茫茫白雪覆蓋的後山,目光過處,隻見一棟孤零零的石屋挺立在崖邊。屋前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端坐在石上,對著被天光映得色彩斑斕的冰川悠然撫琴。
人影越來越清晰,漆黑的雲發垂落在地,一身素白的衣裳,腰間並無任何飾物。撫琴的姿態甚為隨意,便如他身上的衣袍一般,帶起了幾分慵懶。
白茫茫的天地,蒼涼的畫境,漓星眼底有片刻的怔然。
看來,有些事,她卻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