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鑄功德豐碑隻為了給一人再賦生命印記,天道之下,行此等逆天改命之事終歸是希望渺茫,若是稍有不慎,致使界麵破碎,這般後果,三界眾生誰人能接受?莫說古神不敢行此之事,便是站立三界頂端的一界之主,也不敢置三界的安危於不顧。
此法,他不是不願告知漓星,隻是……這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濃濃的聲音傳來,漓星嘴角勾起,麵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望向一旁的炎火道:“功德豐碑在何處?”
長離急忙走上前來,擋住了她的視線,“漓星,即便你找到功德豐碑,隻怕……你也不能用它來救瑤光。”
“為什麼?有此辦法為何不能救他?”
聽著漓星連聲詢問,長離躊躇了半響,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她那般在意於他,此法是讓瑤光複活的唯一方法,又如何才能斷了她的心思?
“為何?”七蒼古神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炎火,負手一旁,言辭顯得有些激奮:“你若用功德豐碑複活瑤光道友,九幽勢必毀壞,輪回也必然受到重創,人間將再無安寧可言,三界也將大亂。”
漓星愣了半響,垂眸思索了一番,又望向長離,見他點了點頭,眸中盛著的光亮驟然消失,鬆開了放在玉石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此等逆天改命之事所造成的後果不是她一人之力便能承擔的,可是她又如何能甘心讓他就這樣離去。
長離輕輕歎了口氣,看向漓星的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之色,嘴唇微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終是沒有開口。
場麵一時之間又沉寂了下來,炎火瞟了瞟幾人的神色,走近漓星身邊,目光落在了那個已經了無生氣的男子身上,“我已經將他的的魂魄封印在了身體裏,若在三個月之內,還是找不到複生他的辦法,那麼等待他的便也隻有身死道消一途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股不安的心緒,牽引出來的竟會是這般結局,壓在心底的情緒浮上來,竟是萬分難以承受。
墨色的眸子裏含著淚光定定地看著那副軀體,輕風揚起了她的青絲,拂過白皙的玉貌,生出了幾分淩亂狼狽的感覺,單薄而不禁風雨的身影,看起來竟是那般纖弱無助。
長離眼底劃過一抹不忍,頓了頓,還是開口道:“漓星,你先別灰心,尚有三個月的時間,三界之大,一定還可以找到喚醒瑤光的其他方法。”
漓星慘然一笑,似是不相信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卻旋即麵色一變,喃喃道:“對,有辦法,她一定有辦法。”
心下注意一定,她俯過身將瑤光扶起,朝著長離道:“我先帶他回東海琴州,若魔尊還能尋到其他方法,煩請托人告知於我。”
“一定。”見她總算是恢複了神采,長離略微繃緊的麵容也緩和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們出去。”
“不必了,由我帶他們出去就好。”炎火從漓星手中把青年拖過來攔腰抱起,一臉散漫的道:“這火海之上的火焰,再過幾日便會消失,魔尊暫且將那些遊魂護下幾日。此外,魔族高手還需盡快聚集。”
見得墨衣男子的這番舉動,漓星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複又看向他懷中的瑤光,便沉默了下來。
“閣下對這三界之事倒是知之甚祥。”長離眼底微沉,目光耀如烈焰直卷炎火而去,卻看不出那張濃眉大眼的麵孔上有什麼變化,頓了一頓,才道:“但滅神劍尚在瑤光體內,魔族如何能出得了九幽?”
“此事不必擔心,時機一至,你們自可出九幽。”炎火撂下這麼一句話,看也不看長離和七蒼那一臉迷惑的神情,便帶著漓星極快的向人間掠去。
望著身化長虹而去的幾人,七蒼古神的神情分外凝重,“此人一身神力渾厚凝重,便連我也看他不透,隻是三界之中,何時又多了一位古神?”
長離怔怔地站著,出神了許久,才將視線慢慢收了回來,“他是否為古神強者,本尊並不關心。本尊所在意的是,此人明明知曉九幽失去功德豐碑鎮壓的後果,竟然還將此法說了出來,卻不知他究竟是存了怎樣的心思?”
“難道此人還惦記著功德豐碑不成?”七蒼思索了片刻,又否定地搖了搖頭,蹙眉道:“莫說是他,便連仙帝和妖皇,恐怕也不敢打功德豐碑的主意,可他此舉……”
長離沉默了下來,目光緩緩掃過九幽火海,感受著自火海之中傳過來的溫度,他的眼中布滿了疑惑,此刻,九幽火海的溫度竟是比任何一日還要低,更是在一點一點的冷卻下去。
火海暴動、溫度驟降、功德豐碑……這一日發生的一切似乎皆和瑤光有牽連,可他究竟在火海之底遇到了什麼?
以一人之力引得諸般變化,這種種異象仿若在說著他不是瑤光,若他不是瑤光,那他又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