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微蹙著眉頭,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幾行字,嘴裏念叨著:“靈犀一點心頭入、心頭入,碧柳湖……”
她麵色微微一變,抬眼向漓星看了過去:“這難道便是景畫仙子的絕筆書?”
瑤光幾人微微一愣,卻不知這景畫仙子又是何人?既為仙,又怎會在此地寫下這哀怨癡綿的話語?
“這些的確是景畫仙子所書。一夕一直居於仙界,難不成也曾聽聞這發生在人間的淒美故事?”
一夕走近石柱,目光落在了那幾行小字上:“這段纏綿悱惻的仙妖之戀,在浮屠山時常有被弟子提及。”
“一夕道友,你是說那男子乃是妖族?”少衍在旁邊突然道。
“非是如此,‘景畫仙子’乃是女子自封的名號,實則說來她卻是妖族,”一夕轉過身,淡淡道,“那男子乃是仙界中人,昔日受師門派遣入人間曆練。卻不想在因緣際會之下救下了於這碧柳湖之內修煉的一條錦鯉,而他們之間的牽連便也在那時產生了。”
瑤光幾人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並未出聲。漓星卻微微側開了身子,眸光落在了水平如鏡的湖麵,似在感傷又似緬懷。
一夕略略瞟了一眼幾人的表情,便接著道:“五百年後,一位自號‘景畫仙子’的女子於人界南部興風作浪,致使人族死傷慘重,一時民怨沸騰。那時亦有下界曆練的仙人前去懲戒於她,卻不知她究竟身懷何種秘法,竟使那些仙人盡皆重傷。”
“她的修為倒是不俗!”青歌感歎了一句,詢問道,“那最後可有仙人將她擒下?”
一夕唇角輕抿了一下,歎道:“而此時,昔日那男子因為要承繼師門道統便又再次來到了人間。入凡世積德行善,就當是成為下任掌門的一次遊曆考驗。”
“那男子受他仙友的囑托前去除妖,但他未曾料到,那女子竟是昔日的那條錦鯉。男子不欲傷她,便將她帶回了碧柳湖。並告誡於她,讓她在碧柳湖裏好生修煉,戒絕殺生,得成仙道。”
漓星落在湖麵的目光更是顯得有些悲愴。也許沒有人知道,她在人間興風作浪便是為了等他來除妖!
一夕頓了頓,又道:“而那景畫仙子倒也未曾反駁,隻是向那男子提出了一個條件。並言若是依了她,她便安生在碧柳湖修煉。”
“卻不知那景畫仙子提出了什麼條件?”少衍正聽得出神,見得一夕停頓,忍不住出言追問。
“在這碧柳湖伴她永生。”
“這……”青歌一怔,“想不到她竟是提出了這般條件!”
“那後來呢?那男子可有答應於她?”少衍追問道。
一夕微微笑道:“此等條件雖是無理至極,但那男子卻是應了下來。”
少衍愣了片刻,方才搖著浮生扇奇道:“這男子當真好氣魄,這般條件也能應下來,倒也奇了。那他們之後又發生了何事?”
“或是那男子生了慈念吧。”一夕淡淡的答了一句,“不過百年時間,此事便傳到了男子的師門之中。師門來人擒下了景畫仙子,並讓那男子親手除去她,以全心境得成大道。那景畫仙子倒也剛烈,不願置那男子入進退兩難之地,欲要選擇自殺成全於他。”
青歌觸動情腸,心中哀淒,不禁歎了一口氣。“女子癡情,總是勝過男子。想來她雖是如此抉擇,但其實心中終究還是盼著那個人能放下一切吧。
少衍心下連歎數聲。情之一物,終歸還需兩廂情願。若是心中執著皆能得到成全,這世間又豈會有那麼多的欲求不得?
瑤光眸色深深,輕歎無語。人生於世,又那會是隻為自己而活,想要沒有牽絆、自由自在的活著,終歸不是一件易事!
一夕的視線落在那幾行字上麵,仍是不緊不慢地講著這段故事。
“也許百年時間,終歸是生出了些許情分。男子不願,竟是選擇了自散元神以求師門中人放過景畫仙子。”
青歌聽到此處麵色一變,失聲道:“仙界中人元神一旦消散,又如何入得了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