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時間到了,我也要走了。”女子神情淡漠,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亦不帶一絲感情。
“安,我是你舅舅,更是族長,我現在命令你回去!”伊休斯語氣不穩,有著憤怒,隻是這憤怒不是對著安,而是怨恨著自己的弱小,若不是自己的無力,怎麼會看著這些孩子一個個的在自己麵前死去。“安,聽話,回去好不好,你的身體,”
“舅舅,不用勸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沒有誰會比我更清楚。今天隻怕是最後一天了,我想再去一些地方看看。”見伊休斯似乎想說什麼安接著道,“我一個人。”
“去吧,孩子。”一個蒼老的聲音自伊休斯身後傳來。“父親,”斯洛文抬手打斷伊休斯想說的話,“安是想去好好道個別嗎,那就去吧,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不要忘了向你母親道別,也去好好和她說說話。”
“好的,祖父。”安彎腰向兩位長者致歉,“這些年真的是麻煩您了,謝謝。我走了以後,對加百列家族的歉意還得麻煩舅舅和祖父為我轉達。”
“我會的。”斯洛文微微頷首應下了。
安再一次行禮,而後轉身不帶一點留念的離開書房。
“父親。”伊休斯在斯洛文對麵坐下,一直挺拔的脊背微微彎曲,帶著一絲頹然的意味,聲音中也不由得染上一股淒涼。“父親,看著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離去,真的好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涼,妹妹,自己的兒子,現在又是安。族中的孩子更不知道死了多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龍族。
“伊休斯,我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活下去,犧牲是為了更多人的存活。”“我知道的,父親。”斯洛文走到伊休斯身旁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背,像是給他力量一般,“明天,大家見到的依舊是那個堅強不可能被擊倒的族長。”說罷,也離開了書房。伊休斯需要一個人靜靜的舔舐著傷口,他也一樣,那句話是說給伊休斯聽得,更是他這麼多年的支撐。麵對孩子的離去,作為一位父親他是無比的痛苦,但是一切的痛苦都隻能是那在深夜自己慢慢的舔舐著那不能愈合的傷口。作為族長,他隻能表現冷靜,沉著。
“明天的要開始挑選新的少族長了,不知道能培養成什麼樣子。”
鞋子踏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白色的長廊兩邊掛著一張張照片,上麵都是維恩家族建立以來死在戰鬥中的人們的遺像。
安在一副畫像麵前停下腳步。畫像上是一位藍發少女,她安靜的眺望著遠方,湛藍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藍色的天空,少女很美,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
畫像上的是安的母親,賽琳娜。她不喜拍照,所以這裏隻掛著一副少女時候,由他哥哥,也就是現任族長伊休斯為她畫的畫像。她參加過戰鬥,卻並非是死在戰爭中的。
安撫摸著畫像,她見過母親懷著她時的畫像,是哥哥為母親畫的,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少女時期的母親,不同於懷孕時的溫柔,慈愛與哀傷……
安靜靜地站著,看著畫像,良久之後,才輕歎一聲,“母親……”
離開維恩家族的安沿著熟悉的路線來到一座別墅麵前,靜靜地站在加百列家族的大門前,看著那熟悉宏偉的建築,泛著淡紅色的黃金瞳裏流淌著一絲哀傷。這裏是加百列家族的地盤,但是這座別墅隻除了定時的清掃以外,沒有其他人居住。這裏是曾經加百利家族最強大,最受人矚目的少族長的居所,隻是它的主人已經在十年前那場戰鬥中死去。
安悄無聲息的潛入,加百列家族的人不會高興看到她來這裏,哪怕她是凱撒的未婚妻,畢竟那場戰役凱撒為她而死。作為害死能夠帶領加百利一族走向巔峰的少族長,使得加百列一族的希望和野心就此凋零的女人,加百列甚至與世代交好的維恩家族都處於對立的狀態,因為伊休斯嚴詞拒絕了將安交給他們。
“凱撒,他們真的有按照你說的,沒有改動你的東西,哪怕你死了。”安輕輕撫摸著他們三人的合影,即便再厭惡我,都沒有動這照片。照片上有著一頭金發,麵容俊美還略帶青澀的少年笑得張揚肆意,他身旁的藍發青年則是一副溫文爾雅,紳士的摟著一位冰冷少女。
凱撒和卡特的性子一個是耀眼奪目的陽光,一個是待人溫和的月華,不過兩人都是拒人千裏的性子,真不知道怎麼會成為至交好友。
“凱撒,我不懂,明明你知道不我不喜歡你卻還是一直對我那麼好,甚至替我去死,我不懂,也不知道要怎麼做。”說到這,安自嘲一笑,“明明也沒有機會。但是我會記住你的,你是除了哥哥第二個在這裏留下痕跡的人。”安白皙的手掌附上胸口。“呐,凱撒,我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了,我要走了,我想到哥哥那裏去,嗯就不跟你說了。”安悄悄地離開,就像從沒有人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