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色的龍袍不時被大風吹得飛揚四起,腰間別著的一枚水滴型玉佩吊墜也隨著風勢不停地在身上拍打了起來,仿佛不斷提醒著主人那些美好回憶一般。
一手輕輕按住了玉佩,宇明帝那修長挺拔的身形在颶風肆虐下竟未顯出絲毫的狼狽之相,反而如磐石一般直挺挺地立在那裏,無端便使人生出了一種想要禮頂膜拜的衝動來。
劍削般的濃眉橫飛而起,如刀刻般的五官無一不顯示著主人果決剛毅的性子,隻是此時那一向堅毅的臉龐上卻流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憂慮之色,卻不知是為了誰又多生出這許多的牽掛來。
肆虐的颶風已有愈演愈烈之勢,太華殿四周不時傳來一陣陣瘮人的慘叫聲,不斷有宮人被大風卷起又無情拋下,漫天的沙塵中更是夾雜了不少的殘磚碎瓦,便是那些僥幸躲過颶風之襲的宮人們也仍是會被這些碎片割得遍體鱗傷。
“皇上小心!”
眼見一塊兒邊角尖銳的木片此時竟直朝宇明帝的方向飛了過來,大喊出聲的同時,吳公公已是直接撲了過去,硬生生地替宇明帝擋下了這一劫。
迅猛的風勢卷著木片直直紮入了吳公公的後背,甚至還來不及痛呼一聲,人便已如一縷棉絮般軟軟地癱倒下去了。
殷虹的鮮血不斷自傷口處流了出來,隻是頃刻間便染紅了那一身淡藍色的宮服。
“禦醫,快傳禦醫!”
一把接住吳公公那已是沒了知覺的身子,宇明帝卻是暴怒不已地大喊了起來。
然而此刻狂風四作,縱然真有人敢冒死前去太醫院裏通報,恐怕在這般惡略的環境下,那些禦醫們也是不可能及時趕的過來的。
平日裏最不起眼的小木片此時卻成了最致命的武器,由於一直血流不止,早已暈厥過去了的吳公公,此時臉色卻是變得越加蒼白起來,就連氣息也變是得越來越微弱了。
“馬上去帶禦醫過來!”
一邊命人將吳公公小心抬回了太華殿中,宇明帝卻是臉色陰沉地對著身後一名青衣暗衛厲聲說道。
在這般颶風肆虐的惡略環境下,宇明帝其實十分清楚,就憑那些體質孱弱的宮人們根本不可能將禦醫帶的過來的,因而這才派遣暗衛,就是抓也要抓一兩個盡快趕來。
“可是皇上……”
青衣暗衛欲言又止,這暗衛的職責本就是暗中保護皇帝安全,萬一離開後有刺客闖入,就憑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人們恐怕還不夠對方砍的呢。
“去!”
沒有任何猶豫的一聲令下,宇明帝卻是頭也不回地直接轉身進了太華殿。
這吳公公雖隻是一介宦官,但卻是看著宇明帝長大的,兩人間亦友亦主仆,這份情誼卻不是其他人能夠明白的。
眼看著那最後一抹明黃色龍袍已是閃入了殿中,一直沉默地站在牆角處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兩個人終是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
“有必要這樣做嗎?”
帶著些許質問與埋怨的口氣,當歸也是眼瞅著地上那一大灘殷虹血跡,皺著眉頭說道。
這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正是此刻站在他身旁那個一身墨衣神色陰冷的安王爺無風。
相處了這麼久再未見此人有過任何的屠戮之舉,本還以為他終是有些人性,不再憑著自己喜好行事了,卻不想原來還是本性難移,為達目的根本是罔致他人性命於不顧。
不論是這正肆虐著整座京城的可怕颶風,還是剛剛那一片致命的木片全都是出自無風之手,甚至在做著這一切時,那張原本俊俏的臉龐上卻是一直似有似無地浮現著一層冷若冰霜的詭譎笑容。
或許這才是他無風的本性吧。
本就是由黑暗力量而生,本就是由本能欲望支配的人格。
前一陣子那般隱忍的性子,要麼是被體內另外的人格潛移默化得影響了,要麼便是這無風隱藏的太深,甚至已是讓人失去了警惕之心。
“不讓他們吃些苦頭,怎麼會乖乖就範呢。”
嘴角帶著一抹輕蔑笑容,無風也是滿不在乎地看著那太華殿裏此時亂作一團。
紛亂的腳步聲,瓷器被砸碎的聲音,以及宮女們抱頭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但卻唯獨再未聽到那宇明帝說過一句話。
“走吧。”
歪著腦袋,無風卻是隨手向著太華殿裏丟進了一團黑色風球。
隻見那風球剛一落地,便像是炸開了花似得,突然在大殿各處肆虐了起來,嚇得那些本就丟了膽的宮人們一邊慌不擇路地大聲哭喊著,一邊也是不得不沒命得在大殿四處亂跑,以躲避風球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