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楠站在遠處,手還搭在門把手上,側身看著那個瘦弱高挑的身影。十分鍾前,她無名指上那抹柔光掠過他眼底時,本該預示一切明了無疑,但因為是她,因為是戚淺音,所有答案都變得撲朔迷離。
那麼,她這次又希望他,做些什麼呢?
眉心間那條淺淺的豎線刻下回憶的禁地,那是無數日與夜才能換來的歲月之殤。表情縱然可以雲淡風輕,但時光印記的側寫永遠不會說謊。
當局者迷,他們各懷心思的時候,隻有一門之隔的莫然能夠看清,看透。
他左手背貼在額頭上,右手舉起停在陽光之中,金色塵埃飛舞,勾勒出淡淡的金色輪廓。他微微一笑,自說自話:
“嗬,你也會成人之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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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度假,很快就被提上日程。兩人約定了時間和地點,碰麵時才知道對方和自己在某一方麵不約而同,安離楠身邊站著林雅萱,戚淺音身邊是許宸。
許宸是有GPS都會迷路的人,所以由安離楠在前方帶路,他不遠不近地跟著。安離楠開車很穩,但速度並不低。走了一段盤山公路後,就見他的車靠邊停下。
副駕駛的門被推開,林雅萱那副樣子像極了從車裏跌下來的,她撐著金屬隔離帶,彎腰毫無形象可言地吐起來。戚淺音和許徹並未下車,坐在車裏等著“林妹妹”休整完畢。
安離楠手裏拿了瓶水和紙巾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等林雅萱直起身才遞給她,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動作自然流暢。不同的人對於一件事的關注點確實有差異,戚淺音看的是安離楠的一舉一動和他臉上帶有安慰之意的微笑,而許宸則在頭腦中對比安離楠對待林雅萱與對待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
肯定有,但作為戀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住宿區與停車場相隔不到一公裏,本來車輛可以上去,但一棵橫倒在路上的大樹成了阻礙,隻好步行。同時,這就意味著行李和食物飲品要靠四個人徒手搬上去。畢竟是冬天,山裏比城市溫度低了很多,寒風如刀,刮得露在外麵的皮膚微微發疼。
安離楠和戚淺音有分工,他準備水,她準備吃的。許宸站在後備箱前,掂了掂行李箱,又拎了拎幾個裝滿食物的袋子。一番篩選後,隻留下四個重量相對較輕的,戚淺音也好拎,一手兩個並不吃力。
不過安離楠那邊可就難了,除行李外還有兩箱水。戚淺音實在聽不得林雅萱用那種尖細的聲音抱怨天冷風大,跟著許宸走了一段還沒見兩人跟上來,當即快步回去,把兩個袋子交給林雅萱,自己二話不說搬起一箱水加快腳步去追許宸。
安離楠斜了正在戴手套的林雅萱一眼,再不等她,也跟了上去。
女人的力氣似乎天生就比男人小很多,尤其像戚淺音這種長年坐辦公室的人,更是一沒力氣二無體力。剛開始還好,但之後就認識到這點了。她咬著牙死撐,手臂因用力過度隱隱顫抖著,雙手更是被凍得通紅。許宸不由她嘴硬,和她交換一部分東西,步速放慢了很多。
“嬌氣的人應該多吃苦頭。”他說。
她立刻反應過來他話中所指:“她若不搬,還要有人再跑下來一趟,耽誤時間。”
“那是安離楠的事。”
她本沒想那麼多,一聽許宸這話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與他無關,我是怕麻煩。”
戚淺音訂了兩棟木屋,她和林雅萱住在靠山崖邊的那一棟,平時四人活動就在許宸和安離楠這邊。屋裏裝有地暖,溫暖舒適,窗外就是山穀與雲海,心境自然而然放空許多,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今天是陰天,山棱與天相接的地方有幾分暗淡,遠處木屋窗口亮起的黃色燈光分散了沉悶,燈光在冷空氣中暈開,似是渲染了滿天的溫馨。
許宸幫著她整理東西,將雜物堆到牆角。她還沏了一壺茶,等到茶水都快放涼了時,安離楠才和林雅萱出現在視線中。她挑挑眉,一公裏的路,至於嗎?
“安離楠有敵意。”許宸躺在樓梯轉角處的軟塌上,手中茶杯熱氣逐漸消散,向四周飄去,“對我。”
許宸直覺一向準,戚淺音相信,但不明白緣由。
他垂下眸,吹開水麵漂浮的茶葉,緊接著拋出一道驚雷:“林雅萱有問題,你搬來和我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