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音,我要你一句實話,是不是你就打算這輩子一個人過下去了?”
茶糕粉末卡到喉嚨裏,甜蜜而幹澀。戚淺音劇烈地咳著,眼眶酸脹濕潤,有一滴滾燙的液體在陰影中悄然墜落,打濕淺灰色地毯。
葉逸然是打定注意今天要問出她真話來,其實他是對的。
她渾渾噩噩太久了,有些事總要早點做出選擇,管它是對是錯,一條路走到黑也比不作為強太多。
溫水入喉,痛感減輕了許多。葉逸然蹙著眉,見她又拿起盤中的糕點,直接按住她的手,聲音放緩了些:“很少有人能夠從一而終,安離楠已經不執著了,你何必堅持呢?”
“哥,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她彎下腰胳膊撐在雙膝上,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濃重的暗影,“很多時候不是我冷心冷情,而是他們根本無法打動我,在我眼裏他們始終如過眼雲煙,我不想在乎,不想了解,更不想去愛。而曾經給過我這種渴望和衝動的人,就是安離楠。我心裏特別清楚,他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我也想過找個人結婚,就這麼過下去,但這對別人不公平,憑什麼那個人就應該掏心掏肺換我敷衍一笑?哥,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無條件包容我,都願意不索取回報對我好一輩子。我賭不起,更不想湊合。”
她轉過身,環上他的脖子,伏在他肩頭:“從小到大你最了解我,固執到死,說直白點就是死心眼。也許未來我會遇到一個人,他讓我顛覆現在所有的堅持,但那是未來,我希望現在你可以不再逼我。”
葉逸然終於開口,是少有的溫情:“一個人有多難,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讓你受這個苦,哪怕能有個人陪你也好。”
獨身一人的日子有多麼難熬,葉逸然應該最有感觸。別人出雙入對,他從來都是形單影隻,不介入別人的生活,更不讓其他人踏入領地一步。至少在她印象裏,葉逸然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傾訴過。所有壓力,所有病痛,所有難過,全部都自己來扛。她一直很想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距他人於千裏之外,死守著孤寂?
這麼想著,她就問了出口,他身體一震,短促的笑聲讓她來不及分辨其中的情感:“從前的我,給不了任何人未來。”
她故作輕鬆:“那現在我們就暫時相依為命吧,實在不行我就嫁給你,禍害你好了。這樣我心裏踏實,你也放心。”
他環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兩人的合照上,其中光彩如海浪波動,他說:“我等著。”
天還未亮時,葉逸然就收拾東西準備去趕飛機。她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一點響動就驚醒了她。明明他沒帶什麼東西,她還拉著他坐在沙發上,一件件幫他想可能會遺忘的物品。從飛機票、身份證到錢和銀行卡,最後他甚至問她:“你到底有沒有睡醒?”
真沒見過這麼無趣的人。
她把他推出門,靠在門框上告訴他:“做戲做得差不多了就趕緊回來,我不想再吃酒店的大魚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