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們沒有感情。”她看著他,試圖用眼神的坦然告訴他,她說的全部都是真話,發自真心,“如果不是因為你,許家在我眼中隻是爾朗的合作夥伴,或許也是未來的競爭對手,除此之外再無交集。你的出現隻是讓我了解了許家,了解你們的父親有多麼愛護你們,可本質沒有絲毫改變。”
她不知道許宸聽進去多少,但從他的表情來看,大概隻有前半句入了他的耳,甚至現在還在腦海中回響。她沒來由地心猛然一沉,當即站起身說了聲毫無意義的抱歉就匆匆離去。
大堂聚集了一個公司的團隊,幾乎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一個行李箱,三部電梯都忙了起來。她不想湊熱鬧,便選擇了樓梯。
手機短促的提示音在樓道回響,她不看都知道是誰,除了趙明宇這個盡職盡責的醫生,她想不出別人。可這手機設置是,沒查看前,間隔幾分鍾便會提示一次,豎琴聲響得她心煩。
她幾乎是小跑著上了十樓,扶著樓梯間門把手彎腰調整呼吸,她也感覺得到,這身體是越來越差了。她一邊低頭整理運動服的領子,一邊推門走出,憑著印象往房間的方向而去。
一片陰影投下,恰好將她頭頂的光遮住。酒氣和古龍水混合的味道在鼻間縈繞,讓她愈發清醒。果然,該來的都要來,躲是沒用的。
“安先生,有事嗎?”
安離楠眉峰微動,眼神不複之前的清明,朦朧迷離。她繞過他,拿出房卡開門,在關上門的前一刻,他倏然轉身,手掌用力撐在門板上。在她愣神之際,他已然走進,反手將門關上,與她麵對麵而站。
預兆太過明顯,她急於後退,但他並不給她機會,身體驟然欺上,逼得她一個踉蹌,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她來不及顯露怒意,他的唇已經準確地壓下,熟悉的觸感在唇上輾轉蔓延。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禁錮住她的頭,由不得任何一點反抗。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吻慢慢變得輕柔而深情,如密集細雨,那一刻暖黃燈光聚集的瑰麗光芒在她的身體裏轟然炸開。
她的神誌漸漸清醒,看著眼前人輕顫的眼睫,用力推下旁邊矮櫃上的木雕。巨響聲讓他身體一震,她趁機掙脫,站在距他幾步之外的地方看著怔愣在原地的他。
手機提示音自他腳下響起,他下意識低頭去看,她一驚,在他看清是什麼內容之前及時衝上前撿起,攥在手裏。然後,他笑了,滿是悲哀。
然後,他與她說了分別一年來的第一句話:“戚淺音,你別以為我安離楠離了你就不行。”
她回以笑容,滿是譏誚:“我有自知之明,不需要你提醒我。”
他重重點著頭,眼中流轉的情緒應該代表的是失望。他站在巨大陰影中,深深望著她,腳步一點點後退。她沒有絲毫退讓和挽留,眼見他打開門,頎長消瘦的背影停頓了幾秒,便摔門而去。
愛最後變成一種罪,想來就是如此。兩人都有期待,但終是都不願意去麵對。
這樣剛好。
碎裂一地的木雕碎片紀錄所發生的一切,隨著門板撞擊而輕晃,顯得脆弱不堪。她苦笑,單手捂著胃部一點點蹲下身,最後跌坐在地。
她盯著趙明宇發來的短信,唇角抿到發白。
屏幕忽轉,葉逸然三個字出現。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異樣:“晚上好啊。”
電話那邊靜默片刻後:“出什麼事了?”
她挑挑眉,真是越來越討厭他的細心與精明了:“北京下大雪了,空氣太悶,心情不好而已。”
“嗯。”他頓了一下,“如果明天路上積雪還沒消,就再住一天,注意安全。”
她笑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有事?”
她扶著茶幾站起身,往臥室走去:“有時間去看看吳媽吧,幫我向她要點茶糕。”
“好,你早點睡。”
掛了電話,她便將手機連同自己一起扔到床上。整個人深陷在床墊之中的時候,她想,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切身體會到什麼是人們常常掛在嘴上的安全感,也真夠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