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莫然的,和讓酒會突然靜止的原因當然不是一個,戚淺音朝人群密集的地方看去,卻看不清被圍在中間的人,隻能隱約看到地上的玻璃渣,那零散的光顯得格外脆弱。
她心裏有很強烈的預感,急急邁步往那邊走去。直到眩暈襲來,似乎麻痹了視覺神經帶了短暫的黑暗時,她才意識到剛剛那酒真的喝得有點多了。
她失了重心,整個人往旁邊歪去,不過還好莫然有那麼一點善心,及時扶住了她,可這臉色卻不是一般的冷峻。
人群往兩邊讓開,安離楠脫了外套,右手拖著左臂肘部,左胳膊靠近肩膀的地方,血紅色在白襯衫上一點點暈開。林雅萱早就哭得沒了樣子,反倒襯得安離楠冷靜得反常。
他被三兩個人簇擁著送出會場,經過她麵前時,她看到他額際的冷汗發亮,有多疼可想而知。可怎麼看,都不像是幾個杯子傷到的。
“心疼了?”莫然的臉上又浮現譏誚,看得她心生厭惡。
她收回視線,語氣淡淡:“我若回答是,你必定說我虛情假意;我若回答不是,你又會說我忘恩負義。莫少爺,你一定要這個時候人格分裂的話,別扯上酒喝多了的我,占我神智不清時的便宜。”
“他胳膊上的傷是因為你,連同臉上的也是。”
“別騙我,我哪有那種榮幸,他現在可是新歡舊愛左右逢源,哪裏顧得上我?”
莫然終於被戚淺音無所謂的態度惹惱了,但因顧及影響,強壓著怒氣在她耳邊道:“你生日前一天KTV門口,他為救你得罪了那些地痞流氓,刀傷這麼些天都沒有愈合。至於他臉上的,你回去問問葉逸然,他一定清楚。戚淺音,做人要講良心。”
她看著保潔人員將玻璃渣仔細掃走,王依依登台說著調節氣氛的話,終是讓跌倒冰點的氛圍慢慢升溫。她卻胸口發悶,頭痛欲裂。
良心,良心,又是良心。她知道她十惡不赦,有必要每個人都義正言辭地提醒她一遍嗎?
“莫然,你和我是一路人,別拿著高尚做幌子。”壓抑的情緒借著酒勁發作,有很多話想說,可到嘴邊都變成一句莫名其妙地諷刺:“莫然,我聽說過地下情人,卻沒聽過地下摯友。你們算計了多少人,自己數得清嗎?”
她一口飲盡杯中酒,將杯子放回桌上,卻聽到手掌中傳來細微的張裂聲。她看了一眼正與人談笑風生的王依依,徑自離場。
所有人都無辜,隻有她壞事做盡,這樣可以了嗎?
她現在境遇就像知名評論家給一部電影寫的影評那樣:罪人永遠都是別人眼中的罪人,改邪歸正被人質疑,無所作為被人唾棄。
所有人都揪著過去的過去不放,他們的意思就是:因為你醒悟得晚,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為彌補過失傾家蕩產、落魄流浪,都是活該。
對,她仁慈放過殺母凶手、放過安氏阻攔韓銳計劃,天真地相信安離楠出口的誓言,這才釀成今日惡果,這都是活該!
現在,她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