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微滯:“冰雪融化就再不會有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每片獨立存在於世的雪花,誰都不能複製的獨特。然後現在,他真的不見了。曆經兩個夏季的陽光,他,還在嗎?
“許先生,請柬收到了嗎?”
許徹頷首。
他們兩人除了工作方麵的事情就再找不到其它話題,再往前便是一家會所,看他的樣子大概是要往那邊去,看到她才停車與她打招呼。
“許徹,”她忽然轉變對他的稱呼,表情嚴肅了幾分,“葉逸然還活著嗎?”
許徹一怔,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你的婚禮,他來不了。”
她本也沒指望從他嘴裏得到想要的結果,看了看手表說還有事便先走了。婚禮定在下周,消失了那麼久的人她從沒指望他會出現給她驚喜。
回到爾朗時,冷尤不請自來,不等戚淺音詢問就見她麵無表情地將手中的三個文件夾扔到桌子上,似是壓抑著憤怒。
“戚淺音,你答應將婚事公之於眾,我以為是你自己想通了,可偏偏還在做這些。我隻想提醒你,小心把自己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冷尤話說得難聽,戚淺音也聽得雲裏霧裏。她打開其中一份文件,看到上麵的報表時倏地斂起了眉。她又拿起剩下兩個一一過目,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戚淺音,你的哪個要求安離楠沒有滿足你,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想要瑞華,直接告訴他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用這麼決絕極端的方式?”
“我沒有做過。”戚淺音抬頭直視冷尤的雙目,“我想知道,這些東西,你從何而來?”
冷尤明顯不信:“以後你會知道的。”
“對,以後我還會知道你究竟是誰,接近我是為了什麼。”戚淺音站起身,冷聲道,“你先出去。”
冷尤瞳孔微張,紅唇動了動,但觸及戚淺音沒有焦距的目光時選擇開門離開。
“韓銳,請你給我一個解釋。”戚淺音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握著手機的手青筋若現。
他平靜異常,似是在與她聊無關緊要的家常話一般:“你知道的,這個計劃開始就很難停下。”
“我明確通知過你終止計劃,為什麼你還在暗中執行。你有沒有考慮過,你這麼做會給Villa和爾朗帶來什麼後果?”
他依舊不緊不慢:“淺音,安氏和瑞華之間糾纏了一條人命,那是你母親的,你就這麼算了嗎?你甘心,我不甘心,多年的努力,我不想毀於一旦。我有信心不會牽連到Villa和爾朗,還能幫你拿回多年想要得到的東西有什麼不好?而且我想提醒你,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你想自己抱住這枚炸彈也來不及了。用不了多久,安離楠就會知道了。”
他停頓一下,又道:“等你知道這麼長時間都是誰在算計你,誰不擇手段接近你,誰費盡心思監視你,你就明白我今天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有敵人倒戈順手推舟,大好機會我不能讓你錯過。可能你聽不懂我的意思,但這不重要,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和我聯手,將利益最大化,不要做無畏的犧牲。最後,祝你結婚快樂。”
韓銳啪的一聲將電話掛斷,戚淺音閉上眼,但心中燃燒的怒火卻怎樣都無法用理智撲滅。她轉身將擺在玻璃台上的花瓶舉起用力砸下,玫瑰尖利的刺紮入手心,湧出鮮血,她卻渾然不覺。
而站在門口未走的冷尤將所有一切盡收眼底,她雙唇緊抿,撐在門框上的手一點點收緊。
“冷小姐?”徐木木自她身後而來,見她麵色異常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冷尤立即回神,垂下手輕咳一聲,勾唇朝她笑了笑:“戚淺音似乎在生氣,快進去看看吧,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她摔碎了,找人清理一下。”
她語氣輕鬆,徐木木全然沒有看出她是惹戚淺音發怒之人。
冷尤說完便繞開她向前走去,直奔茶水間。她用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嚇跑了聚集在裏麵聊八卦的女員工,掏出手機將門反鎖。
剛剛戚淺音的反應明顯就是毫不知情,如果她沒有撒謊,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莫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莫然沉默半晌終於開口,卻好似早就料到:“姐,幫我。”
冷尤端著電水壺的手一抖,熱水澆到桌上,沿著桌麵向四周擴散,滴滴答答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