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電話給前台,要了一個冰袋,坐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冰敷。她打電話給莫然,說:“我現在在上海,你告訴我那幾個人的地址,我去找他們。”
“不用了。我給你個時間地址,會有人去那裏找你的。”
“好。”
照目前安凱的身體狀況來看,安離楠一家有可能要在上海留幾天,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陪在這裏。雖然突然,但有些事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查一查。
莫然發來一個咖啡廳的地址,時間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她本來還想找什麼理由脫身,沒想到安離楠已經先一步想好。
第二天早晨,她就去了墓園,像往常一樣買了束白玫瑰,在花莖處係好蝴蝶結。
墓碑前,她站得筆直,低頭靜靜看著上麵刻著的名字。這麼些年,除了她和偶爾來探望的葉逸然,便再沒有人來過。在她記憶裏,母親的葬禮辦得很倉促但卻不冷清。
因為葬禮那天,幾個小公司的老總帶著很多人來找戚言要賬,若不是戚言安保人員叫來警察,事情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媽媽,那邊那個阿姨為什麼隻站著不說話呢?”
身後一對母子走過,戚淺音微微側頭,和婦人的眼神相對。婦人低聲說了句抱歉,拉著孩子快步向前走:“阿姨有很多話悄悄話想告訴她的親人,我們不能聽隻好在心裏說對不對?”
“在心裏說別人能聽到嗎?”
“當然能啊......”
母子兩人越走越遠,戚淺音扯了扯嘴角,帶了幾分自嘲。
哪有什麼心裏話,不過是無話可說而已。
她轉身離開,上了墓園門口的出租車。
街景在她眼前唰唰而過,似乎隻是一個晃神,便到了莫然說的那個咖啡廳。她剛找個位置坐下,就有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走過來,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番,坐到她的對麵。
“我想知道,當年葉瀾和戚言第一次婚禮現場發生了什麼?”
老人不著急回答,盯著她看了很久才仿佛認出了什麼故人般說:“你就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女兒吧?”
戚淺音疑惑地皺眉,等著他的下文。
“當年婚禮上,有個女人抱著剛滿月的女兒來現場,說是戚言的親生女兒。葉家為了臉麵,當場宣布解除戚言和葉瀾的婚約,後來聽說戚言和那個女人結婚了,聽說也是個有錢人家,家裏開大公司的。”
“葉瀾和戚言結婚都是自願的嗎?”
老人點頭:“當然!當時這兩個人為了結婚葉瀾險些和葉家鬧翻,戚言更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做了多少事才說服葉瀾的父母。隻是沒想到戚言會做對不起葉瀾的事......年輕人之間的事真是......”
服務員送來兩杯咖啡,戚淺音手指在杯沿摩挲著,垂眸一言不發。
“那個......你別介意,我這個人說話直。”
她挑了挑唇角:“沒關係。”
“我後來聽說,戚言和那個女人結婚後,還經常和葉瀾聯係。”老人聲音越來越輕,悄悄觀察戚淺音每個表情。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淡淡道:“我知道,您繼續說。”
老人抿了抿唇,還是決定不瞞她,直白挑明:“當時有傳言說戚言和另一個女人也有關係,而且兩人之間還有個兒子。隻是到現在還隻是傳聞,沒有被證實。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那您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他搖頭:“這我不知道。”
咖啡杯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背景音樂舒緩平靜,可她心中卻怎樣都靜不下來。老人大概是看出了什麼,轉而說道:“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你母親賢惠溫柔,隻是可惜那麼年輕就......沒想到這個戚言和葉瀾最後還是在一起了,若換作是我是戚言,我都沒臉踏進葉家的門!”
這邊老人聲情並茂地講述著過去的事情,戚淺音隻靜靜地聽著,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鄰桌的人起起坐坐,換了一個又一個,每個人聽到的都是不完整的故事,也許還會將它當成奇遇講給另一個人。戚淺音從不相信傳言,但若沒有影子,何來別人的捕風捉影?
咖啡店對麵的馬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奔馳,安離楠坐在後座觀察著戚淺音的一舉一動,眼眸幽深沉靜。當看到戚淺音站起身時,他收回視線,對司機說:“開車,去醫院。”